薛朝暮胡扯道:“这,这是刚才月云给我采的花,我看着好看,就戴在发边了,可能,可能没戴稳。”
薛朝暮心里犹如惊涛骇浪翻腾不休,常言道素日里没脾气的人,若是一朝生了气,那便是雷霆之怒,难以平息。
陆怀远不正是平日里温文尔雅,重话都不舍得说的人?
从前她也在自己哥哥头上插过牡丹、芍药......
然后自己就在祠堂跪了整整一天。
若是让这样正儿八经,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知道自己头上被插满了俗不可耐的山花......
所幸陆怀远没疑心她的话,他声音微微提高:“停车。”
“停——”区明挥手喊道,他靠近车窗,低声询问,“公子,怎么了?”
陆怀远腕上稍一使力,就稳稳把薛朝暮送回座上。
薛朝暮刚要说话,他就抬手拨开车窗,张承瑞和云销齐刷刷地看过来。
糟了。
薛朝暮双手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怀远顶着满头野花探出头,他浑然不知,一本正经地看着二人。
张承瑞瞠目:“......”
云销顿时惊道:“公......公子!”
“怎么走了这条路?”陆怀远未察觉不妥,他看着满山坑洼,顿感头疼。
云销手尝试着指着他的头发,想说些什么,但陆怀远身后突然露出一张张牙舞爪的脸。
薛朝暮抬手在脖子间比划着,指指他,又指指华阳,云销顿感一身冷汗,他立马把手收回来,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云销舌头打结:“夫,人惦记着日落前能,到客栈,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一晚,就就走了近路。”
陆怀远回头看薛朝暮,薛朝暮已经把双手捂在脸上,穿过手指间的缝隙偷偷瞧陆怀远,嬉笑着问:“这条路有什么不对吗?”
“倒也没什么,就是早年我从这里走过一次,路程虽短但是太过颠簸,怕你不舒服,故而开始就没选这条路走。”
薛朝暮看着他满头缤纷,心虚道:“我不要紧,快走吧!”
“果真?”陆怀远迟疑道。
“真的!”
只要你现在能把头缩回来,说什么都是真的!
陆怀远半信半疑,他刚要放下车帘,薛朝暮正要长松一口气,好巧不巧,一阵山风吹过来,野花的芬香瞬间盈满车厢周遭。
陆怀远浑然不自知:“对了,这里的山花开得很好,若是休息时,我带你下去走走。”
薛朝暮连连摇头:“不......不用,我累了,不想下去了,你快把帘子放下来,外面,外面怪冷的。”
不知是不是老天都给她面子,过耳的山风里倒真的多了几分湿润,微雨从天际飘落,山色空濛。
陆怀远冲她微微笑着,终于要把手从帘子上移开,猝不及防,又是一朵小花落在他手边。
陆怀远愕然地把花接在掌心,惑然摸上自己的头发。
薛朝暮:“......”
陆怀远:“这?”
薛朝暮抢过他手中捏着的帘角,把车帘重重放下去,云销很知趣地驱马前行,还让张承瑞和区明往旁边走了一些。
区明又不明白了:“不是要贴身保护公子吗?”
张承瑞放声笑道:“这位小公子想来没娶妻吧?”
“自然没有,我是要一辈子跟着公子的。”
“那想来你也没有心上人,这个时候你家公子恨不得咱们离远些呢,你家夫人果真行事与众不同啊哈哈。”
区明还是不明白,但他摸着脑袋,悄声嘀咕道:“谁说我没有心上人......”
外面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飘进车厢内,车内两人对坐着,不时有微风从窗边溜进来。
簪花属风雅事,在前朝也十分盛行,只是近些年来京中不少人好男风,供人取乐的小倌们常常簪花示人,故而我朝男子摒弃了簪花之仪,只佩玉示人。
但簪花并不是就此废止,姑娘们不论身份地位如何,都是热衷于簪花事的。
比如薛朝暮。
她只要看到哪家园子里花长得好,必然会去做一个不折不扣的“采花大盗”。
陆怀远摘下头上最后一朵花,手边野花堆成小山。他正襟危坐,看着对面眼神飘忽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头昏,竟然笑起来。
“你......你方才就是在做这个?”
薛朝暮抠着手,没底气地应着:“我就是一时兴起,再没有下次了,你别生气。”
“我看起来很像......很像那种人吗?”
“不像不像!一点都不像!”
哪家能有钱养得起陆怀远这样的小倌。
但这下半句话薛朝暮没敢说,她偷偷抬着眼角,观察陆怀远的神色。
陆怀远似乎是无奈,又觉得实在可笑,风吹帘动,微雨丝丝飘落在薛朝暮的手背,陆怀远忽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正当她以为陆怀远要劈头盖脸训她一顿时,陆怀远突然倾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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