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远闻言笑起来,他伸出手,很想揉一揉薛朝暮蓬松的发,但手仍旧知礼地落在膝头。
他撑膝起身,环顾了一圈,从菜圃里摘了些青菜,淘洗干净,扯着薛朝暮的袖子进了厨房。
“吃面可以吗?”
陆怀远熟练地生起灶火,锅中的水咕嘟嘟冒着热气,水雾横在两人中间,模糊了各自的眉眼。
薛朝暮瞧着他,轻轻应了一声。
陆怀远似乎经常进厨房,他有条不紊地添柴烧水,开锅下面,薛朝暮则在一边默默地洗着青菜。
她心中藏了别的心思,动作很慢,到陆怀远要把青菜下锅的时候,她才慢吞吞地把青菜递过去。
陆怀远用勺子撇了一勺汤,递到她唇边,朦胧的雾意晕在他眉间,他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就这样看着薛朝暮。
“尝一尝味道。”
薛朝暮就着他的手尝了一口,心不在焉道:“挺好的。”
陆怀远闻言自己又尝一口,仍用着同一把勺子,薛朝暮想说些什么,但是汤勺已经凑在他唇边。
陆怀远满意地点点头,他熄灭灶火,三碗热腾腾的阳春面被搁在灶台上。
张承瑞饿极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门边,搓着手凑上来,端着一碗面就小跑出去:“呼呼,呼,真烫啊!”
薛朝暮伸手也要去端碗,陆怀远却先她一步,他扣着碗底,等到把薛朝暮的面放到院中小桌子上,才回来端自己的的面。
昨日下午一路疾奔,晚上又靠在石壁上睡了一夜,薛朝暮的头发已经松散开,两侧的发垂在耳侧,一低头,头发就顺着脖颈往碗里戳。
“陆怀远呢?”
“嫂......”陆怀远手里捏着一把小木梳,刚从里屋走出来,就听到薛朝暮在叫他。
他下意识地叫出口,才意识到张承瑞还在,及时补救道,“少安毋躁。我在这里,你的头发散了。”
薛朝暮把头发拢在身后,接过小木梳,没梳两下,木梳就被打结的头发缠住。她用力扯几下,木梳没扯出来,反而拽掉她几根头发,痛得她倒吸几口凉气。
“我来。”
陆怀远似乎不忍,他十分自然地从她手里接回来木梳,力道很小,温柔地梳理着乱成一团的青丝,不消片刻,打结之处就被梳顺,他却没有把小木梳还回来的意思。
陆怀远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薛朝暮的发顶,他神态自若,仿佛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张承瑞很知趣地挪开目光,干笑道:“二位真是琴瑟和谐,夫妻情深啊。”
薛朝暮伸手接住一抹影:“张公子没娶妻吗?”
“没呢,千金难买一心人,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敢妄求。”
陆怀远被风撩起的碎发在她手心摇晃,她缓缓握起手,想把着影子留在手中。
“可我看张公子倒像是心有所属。”
张承瑞哈哈几声:“夫人慧眼,可惜她是高门贵女,我是无名商户,哪里配得上呢?注定没有结果,就不去耽误她的姻缘了。”
张承瑞忆起伤心事,自嘲地笑了几声,向二人颔首示礼后,就退去院门外等候。
陆怀远不会挽发髻,只是在她后颈处挽了个结,又找来一面镜子给她。
薛朝暮歪头看了半晌,突然回头,凝眉盯着陆怀远,严肃道:“你还给谁梳过头?”
“老师有头疾,我学过导引术,常为老师梳头。”
他这话不假,经他一番梳引,薛朝暮确实觉得神清气爽,一扫倦怠。
“嫂......”
“嫂什么嫂,不是你说的新婚燕尔吗?”薛朝暮握住陆怀远的手腕,“你生怕张公子不知道你我是叔嫂?”
陆怀远迟疑道:“那我如何称呼?”
夫人?
两人心中同时冒出一个答案。
陆怀远跃跃欲试,尝试开口。
薛朝暮当机立断,阻断他话:“叫,叫阿朝吧。”
陆怀远猝然停住脚。
“怎么了?”薛朝暮茫然道。
陆怀远摇头,他旋即就重新跟上来,温声道:“没事,手臂疼,现在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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