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乱局起，这些藩王闹起来，那是抓不得，打不得，更杀不得，但拦又拦不住。 徐铮也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回的京城，带着绣衣使去了城门外，想劝各位藩王回府，结果代王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给了徐铮两个耳光。 要说这代王的孙女，那可是差一点成了徐铮夫人的。 要不是后来疯了，不宜嫁娶，代王亲自退了这门亲事，如今的代王也是徐铮的爷爷。 “你一个小小的绣衣直使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拦我？”代王年纪也不小了，头发半白，他是先帝的堂兄。 虽然先帝登基之后，杀了不少自己的兄弟，但杀的也都是亲兄弟。 代王既没有跟先帝那些兄弟搅和在一块，也没有什么不轨之举，所以在先帝一朝，代王在藩国的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 先帝去世的时候，因为不允许其他藩王进京奔丧，所以各藩王都没有到，这一次是太皇太后死，才召了各藩王进京。 当时不让藩王进京是为了安定，后来让藩王进京，也是为了大南的安定。 哪知道，这些个藩王还是成了京城乱地局的第一把火。 徐铮脸上还火辣辣的，代王现在气头上，刚才那一巴掌打得很重，徐铮微微侧过头来，十分冷静地看着怒气未消的代王，然后目光再一一扫过挤在城门外的各位藩王。 “各位王爷，徐铮见礼了。” 徐铮双手一拱，嗓门颇大。 “我知道，平都王的事，让各位王爷很担心，但我在此保证，只要今晚各位王爷听话都回各自的府里去，我徐铮在此承诺，绝对会保证每一位王爷的安全。” 徐铮的话音刚落，便有人跳出来说道：“你保护，你拿什么保证？大南也不是你徐家的天下，你不过是一个外戚，皇上多宠信你几分，你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你是能替皇上作主，还是能替大南作主？” 此话还未落地，就引来不少附和，吵得徐铮耳朵有些疼。 不，应该是刚才代王那一巴掌弄到他的耳朵了，现在说话都有点嗡嗡的。 “皇上让你做了这么个绣衣直使，你还真当自己了不得了。京城的这些官员怕你，都说你徐铮小小年纪，手黑得狠。连自己的大舅哥都能在成亲前一夜给下狱，你还能把谁放在眼里呀？你不过就是一条狗而已。想想你徐家，当初也是将门，老侯爷这才死了几年啊，平南王不行了，你这个长阳侯也就只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徐铮，你还是别挡在这里了。我们没有动你，还真不是怕伤着你，那也只是看在你是徐宪的儿子份上。你呢，最好别给脸不要脸，真要伤着了你，长公主怕是要哭死了。” 那人这一说，众人就笑了起来。 “是嘛，你们谁见我哭过？”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响起，有人回头，有人没回头，但大概都从这说话的气场里猜到了来者是谁。 来人正是长阳长公主。 “怎么，代王这是要着急回代国？” 长阳公主来到了代王跟前。 代王对长阳公主倒还客气，双手拱了一下。 “王叔就别这么客气了，怎么说，你也是先帝的堂兄，你这个礼，侄女怕是受不起。只是，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王叔，得在大庭广大众之下，让我家铮儿难堪？还得听你们这些......” 她的目光扫过众藩王，然后指着刚才嘲笑她要哭死的男人道，“你是衡阳郡王？” 那人倒也年轻，刚刚那话确实是他说的，不过这时候脸上的笑容早没了，双手朝长阳公主一拱手，“臣见过长公主。” “我哪敢受你的礼呀。衡阳那么个小地方，也让你敢在京城这么放肆。来人，拿下衡阳郡王。” 顷刻间，便有几个士兵冲上来要按住衡阳郡王，但他身边的士卫可不敢了，立马护在自家主子前面，似乎要来个鱼死网破的意思。 “长公主，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代王开了口。 “王叔，那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我们也不想弄成这样。平都王遇刺，如今能不能保得住命还两说。谁都知道，当年先帝是想让平都王......” 代王话说了一半，没敢往下说。 “皇上容不下平都王，我也能理解。但王太后还在呢，皇上这么做，孝
道在哪里？且不说孝道了，皇上若是这么不能容人，那我等的命早晚也得丢在这京城。反正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拼上一把，就算是我们自己找死吧，那也比坐以待毙强。” 长阳公主看过众人的脸，对于代王这种说法，看来都是很认同的。 “你们说皇上容不下平都王，若是真容不下，上一回，皇上还能让平都王回藩国去。动一动你们的脑子，最近这几个月京城多少事，就算你们之前没有身在京城，大概也听说了。先是皇家猎场皇上遇刺，之后是出嫁的嘉义公主遇袭，如今都还生死未卜。 突勒兵已经深入了大南的腹地，你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前些日子，京城的那场大爆炸，知道炸死的都是什么人吗？ 那些都是李继带到京城的私兵，随便准备起身谋反的。如果没有那场大爆炸，让李继失了筹码，他能逃出京城去？突勒人为什么能深入大南腹地，李继为什么要逃？ 还有静安王妃莫名死在了廷尉府的监狱里，然后是送葬静安王妃路上王爷也被突勒人杀死。这一桩桩一件件，你们丝毫没有觉得大南危矣，反倒认为皇上这个时候会害你们？ 他能害你们什么？把大南的藩王都给杀光了？真正做一个孤家寡人？皇上连梁王那样的叛贼，他尚能念及兄弟情谊，他凭什么要害平都王，他是有多想众叛亲离吗？ 为了给先帝当年犯的罪背锅，不让先帝有骂名，皇上自己承担了所有的骂名，下了罪己诏，你们觉得这很容易？古往今来，哪个皇帝下过这种东西？ 既然是皇帝，哪怕是错了，也是对的。但是，咱们的皇上没有，因为在他心里大南比他自己更重要。 害你们？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根葱。我今晚先把话放在这里，不听劝的，不想回府的，也可以。我长阳在这里陪着你们。 但是，非要动手冲出去的，那么，大南的藩王也是可以换上一批的。你们的子侄族人里，有的是优秀的，有的是懂理的，只要大南还在，皇上还在，藩王谁来做，并没有什么差别。” 长阳公主这番话，还真的把众人都给震住了。 “代王......” 众人看向为首的代王，他是当今皇帝的堂叔，辈分高，而且年纪也最大，大家都看着他的态度。 代王此时也很犹豫。 现在说回去，之后被收拾这是肯定的。 都已经动了手了，那就跟反叛差不多。 但现在非要冲出去，大家能不能齐心不知道，但凡有一个不齐心，这事就容易土崩瓦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如果就这么留在原地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就长阳公主这性子，早晚还得跟他们算账。 进退两难，原地也是个困局。 徐铮这时候开口了，“各位王爷，我想，你们也是因为平都王的事受了惊吓。平都王虽然受了重伤，王府又走了水，庆幸的是平都王没事。如果大家不相信，可派人去平南王府看看。如今平都王正在平南王府修养。至于平都王刺一事，徐铮在此跟各位王府承诺，三天之内，一定查清楚，给各位王府一个交代。” 众人还是看着代王，代王不发话，他们既不敢冲，也不敢回去。 长阳公主也没说话，她知道，代王此刻心里还有些小九九，但没有再闹起来，已经算是好事。 徐铮又道：“众位王爷，大南在，众位王爷也都还是王爷。若是大南不在了，真被突勒人的铁骑灭了，普通老百姓还可能求得生存，但你们都是王爷，是大南的皇族，突勒人放过了谁，也不会放过你们。所以，请各位王爷回府吧！” 徐铮说完这话就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