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是祖孙两个抱头痛哭,听不出个真真切切。这边是一辆马车停在了礼部尚书的府邸门前,下车的闺秀正是那位尚书的侄女,那姑娘下了马车竟是从偏门进去,瞧都没瞧那正门上写的钱男爵府。
辛亏是没叫旁的人看见,要不然这主家得夫人免不得被人诟病苛刻。
“小姐,宫里的人等了多时了”
这位钱小姐眉头皱了皱,似是不耐烦,却忍住了口中恶言“传进来吧”
来人是个过了四旬的婆子,身材有些臃肿佝偻,一开口黄牙带着口臭袭来,叫人一点也瞧不出是个宫里做派。
婆子跪地请安,接过从丫鬟手里的字条与荷包,当着钱小姐的面颠了颠,看上去颇为满意,才又磕了头起身要走。
临退出门外,被叫住,见钱小姐开口
“嬷嬷慢行,柳月还有一句话劳烦带进去,近日倒春寒,美人还需仔细将养身体,淑妃娘娘赏的汤药也要继续喝着,那药清火最是对症她的病”
那婆子点了点头,被钱家丫鬟好生从小门送了出去。
钱家小姐在屋内坐着饮尽了那杯早已凉透陈茶。
这边的长孙桐鸾也是终于脱了身,虽说留在公主府用了晚饭,但一场下来也是受益匪浅。
都尉府的正厅坐着对中年夫妻,长孙桐鸾走近行了礼:“拜见父亲母亲”
四周的丫鬟仆役早就遣散了,长孙桐鸾也示意灼华退下。
原本就安静的正厅现下更是寂静,长孙桐鸾跪了下去跪的笔直,似乎除了膝盖是打弯的以外其余地方都是僵直,先是美妇人开了腔。
“今日长公主打了淑妃的脸面可是为你立威?”
“不是,皇后才是公主正牌小辈”
“在家里为你及笄可是委屈了你?倒叫你眼巴巴的上了公主府攀高枝!”
“桐鸾不敢,进京之前长公主府就传了旨,我还没到正日子,说只是陪衬,为县主,为郡主配喜。只是父亲母亲今日才从大国寺归家所以才不知”
话落又是一阵寂静,能听见有只野猫从草丛穿过上了房檐最后越出墙外,向着城中心奔去。
京都城的正中心,只坐落着那红墙琉璃瓦的吃人牢笼罢了,只是富丽堂皇,倒叫些有主无主的猫儿狗儿的流连忘返,勾魂似的去。
长孙桐鸾也跪够了,猛的想起身却差点摔倒被一双强有力手扶住。
美妇人也忙挪了个凳子叫她坐着。
待她坐定那书生模样的中年家主才缓缓开口,
“今儿这一出,怕是京都所有的人都要认识你了,年前那些选秀的姑娘们就进京来了,但是都没露面,画像和身份桃夭一早就都递进来了,你没进京,索也就没人看,到时候你自个儿掂量着吧。”
“是”
美妇人此时脸上才带着些笑意,却是牵强。
“桃夭去年才过了18,你怎么就把她嫁给了那个破落秀才,她是你贴身丫鬟,培养不易,日后进宫也是助力。”
“阿娘别担心,今次科考那秀才定能高中,我一早就看过他写的文章了,词藻虽不算华丽但写实也有几分胸怀。”
长孙夫人将手中的汤婆子轻轻放在女儿膝头,缓缓转着,免得刚才跪过那冰凉地板受了春寒伤身子。
“怎么叫人不忧心,你娘我这便宜郡主也不过是当初养在康怡太后(太皇太后)身边又占了一个前朝皇室遗孤的好身份才得来的,虽是世袭,但嫡长已经是你姐姐了,连个噱头都护不住你”
随即又对着长孙津律翻了个大白眼
“不过终是我没你们父女俩主意大,一眼没看住,让这老货给你送进宫去买便宜!竟然还想瞒着我!要不是今个太后念经时提了一嘴我只怕等你进了宫都再见不到”
被叫老货的长孙家主也只敢讪笑,怕惹了自家夫人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