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进了翊坤宫后，瞧见贵妃不施粉黛地坐在椅子上，再没有往日的威风和自信。
贵妃看到儿子进来了，只朝他招了招手，并没有说话。她昨日发了一场大火，一夜未睡，如今整个人憔悴不堪，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绿琴姑姑想着贵妃伤心了一夜，没吃也没睡，担心极了。赶紧让定王带一些贵妃爱吃的小点心进去，好歹让贵妃吃点东西。
定王将绿琴姑姑让自己带来的东西一一摆出来，陈列在贵妃面前。贵妃只是瞅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她哪有胃口吃东西。
“母妃何必为了那种人，伤了自己的心，又伤了自己的身体，最不济儿子还能带着母妃去封地，离开这个地方。”
贵妃看了一眼高大的儿子，只觉得这数十年的光阴倏忽而逝。皇上这些人对她盛宠乃至专宠，让她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她的心思是皇上一点点喂大的，如今又被皇上狠狠伤透。哪怕如今已经看透了那个人的心，但贵妃还是忍不住伤心和失望。
“阿箸，羽嫣是我早早就为你定好的定王妃。京都那么多女子，他不选，为何偏偏选了羽嫣呢？”
定王没有说话。他知道，贵妃心里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皇上喜爱贵妃，对贵妃专宠多年。承恩公府和吏部尚书一家，都仰仗了贵妃的荣光。可偏偏贵妃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定王，而且还是一个出色的儿子，是可能动摇到太子之位的儿子。
皇上怎么可能让他心爱的太子受到威胁呢？
故而将贵妃一派最有出息的吏部尚书一家拉到了太子的阵营，让定王孤立无援。连母家都被太子拉拢过去了，定王在朝中是真的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势力了。
贵妃自然是明白这一点，在皇上下旨的那一刻，她就明白了。这个枕边人其实一直忌惮她，但又喜爱她的貌美和柔情，这些年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
是她自己没有早早看透，是她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
贵妃看了看一旁沉默坐着的儿子，更加心疼。她可以节食，可以闭宫，也可以表达不满，但自己的儿子只能继续在皇上面前装笑脸，装作不在意。就因为他是皇上，他是太子的父亲，不是定王的定王的父亲。
“阿箸，是母妃没有用！”
定完跪了下来，整个人靠在贵妃的膝上，将头埋了进去，声音有些哽咽。
“母妃，我们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就是这样的人。”
贵妃摸了摸儿子浓密漆黑的头发，听到他的哭腔，终究还是忍不住落泪了。
是啊，他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幼时，阿箸同太子打架。阿箸不能动太子一根手指头，太子把阿箸打得满脸是血，皇上也只当看不见。只是略微训斥了太子一番，太子故态复萌，皇上却也不在意。
长大后，太子处处同阿箸别苗头，似乎不把阿箸比到泥地里便不罢休。皇上不仅不在意，有时甚至会在暗处推波助澜。故意奖赏阿箸，以便让太子更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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