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气息……那时的他……好像也是这样的。
勘察鬼域时她就感觉诡异的寂静与不应该存在的和平，于是她用引灵灯穿过迷雾重重，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厚重得几乎要化成了实体。
站在灵境的入口，她用斩灵刀破开他屠杀的灵境，只见他站在灵与血滋养的扶桑花海里，赤脚踩碎了骷髅头当做游戏，他嘴角噙着笑，用灵力像串儿一样齐刷刷的捆绑了十几个新抓捕来的鬼王，尖利的爪尖缓缓刺入他们的身体，望着他们哀嚎嘶吼，濒临死亡与崩溃边缘发出灵魂深处恐惧地颤抖与惊叫，他神色极为享受，仿佛在听天籁。
明明是半神之体，却成了鬼域连恶鬼都惧怕的修罗。
鬼域不可以存在这样的生灵，独裁便是变相的杀生，他的强大和暴戾更不为四界所容，于是她对他伸出了手：“和我回家吧？”
“为什么呢？”他懒洋洋地问，根本没把她一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这里太冷了。”她说，“你的灵体适合在温暖的地方滋养，和我上昆仑山吧，昆仑四季如春，你就不会再冷了。”
其实昆仑很冷，永远都是风雪。
“可以啊，只要你能赢我。”
“我不喜欢打架。”她摇摇头，“反正都是赢你，我们用另一种，人界的方法吧。”
后世皆传后土神女灵力滔天，连当时鬼蜮的统帅者都为后土的强大臣服，其实如果说出实话，后世诸神或许都很难相信，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后土是打不过鬼冥之神的，她只是耍了个小聪明，因为鬼冥之神对人世一无所知，她凭着人间的小游戏石头剪刀布赢了他。
她拉着他的手上了昆仑，他的手很冷很冷，冷得她都要咬紧牙关才能不让他看出异样，在淮桑的边界她见到了四处游历行医的少昊，残灵都被他的气息早早地吓得四散，少昊望着她身后的少年，神色有些阴沉。
“后土，你知道你带来的人是谁吗？”少昊问她。
“我知道，这是我的神使，我的新朋友。”她答。
少昊没说话，微微动了动唇，念动口诀，在他身上留下了灵锁，她扬了扬手，用斩灵刀劈开了灵锁。
“少昊哥哥，朋友之间最基础的就是信赖不是吗？为什么要给我的朋友加上束缚呢？”
少昊还想劝她，她说完带着他转身离开。
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少昊的好意，又何尝不知她的“神使”看似笑吟吟地跟在她身后，温和里杀意多么深重，但她想赌一把，用了人间的空城计，她反而不曾设防，他也只是看着他们，始终没出手，静静地跟着她走。
到了昆仑山下，她用灵力笼罩了整座昆仑，有了神力的滋养，昆仑新芽萌发，桃红柳绿，自此，昆仑风雪不再，春暖花开，四季明媚。
“你看，我说吧，我家很暖和的。”她转身，笑嘻嘻地和他说，“以后，昆仑就是我们共同的家了。”
他抬眼看着她，终于开了口：“好啊，南南。”
……南南？
那时的他面对的不是后土神女吗？
桑南南还没反应过来，对面少年的身影闪了闪，忽然消失不见。
桑南南眨了眨眼，对面什么都没有，就像炎炎烈日下蒸发的水汽，渺无踪迹。
……又是她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