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如今见你一面可是真不容易,算上这次,我来连来裴府三次了,前两次连你的面都没见到,”江蓉琪道。
“行啊,不闹也行,你这就跟我们回江家去,叔母我保证再不多说一句!”
江陵心里纵然万般再不想回江家,却也不愿平白裴大人牵涉进她们江家这个大染缸里,“……好,我跟你们回,”
眼见江陵要走,澜悦顾不得许多,急得冲上前拦住她们,大声道:“不行,江姑娘不能跟你们走!”
宁氏鼻中冷哼,“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大人身边一条只会汪汪乱叫的狗而已,再怎样我也是名官妇!我一没做违法的事,只是把我江家的人带回去而已,有理有据,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们,纵使闹到御前我也有理!”
说着,宁氏用力推开澜悦,“起开!”
宁氏用了蛮力,若不是一旁有婢女扶着,澜悦差点跌进旁边水塘里。
“简直泼妇!”澜悦一面忿忿怒骂,一面焦急盼着大人赶紧回府。
方才宁氏母女刚一上门,她便知今日事情不妙,便已经着了府里下人快马加鞭去告知裴洛城一声。
算算时间,大人接到消息也应该回了……
正想着,只见宁氏一众经过过庭时,突然停了下来,“裴,裴大人!”
宁氏暗中猛地一把攥住江陵的手,生怕到了嘴边的鸭子再飞了。
澜悦见是裴大人回来了,赶紧上前跑到大人身边,指着宁氏道:“就是这个人方才在府里大闹了一通,现在又要强行把江姑娘带走!”
裴洛城冷冷地朝宁氏手上淡扫一眼,顺手把马绳递给府里的下人,又解下身上墨色大氅的系带交给柏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气息平稳到察觉不出一丝情绪波动,“把人带去哪儿?”
那声音自丹田轻震而出,语调不快也不慢,给人一种无形压迫感。
“回大人,江陵是我们江家女儿,不好一直住在府里叨扰大人,”
说着,她又偷觑了澜悦一眼,略带嘲讽道:“这位姑娘可是裴府的管家?臣妇带着女儿前来府上拜访,原意也只是想把江陵带回去,谁知竟遭这姑娘冷眼相待,把我们母女二人晾在一旁不管不问,敢问这可是裴府的待客之道?”
澜悦上前一步,与她针锋相对,“夫人口口声声污蔑裴府待客之道,我只想问你,所谓待客之道,首先你得是客人,既是裴府的客人,敢问夫人的拜帖何在!分明是你们在裴府外撒泼打诨无理取闹,没把你抓起来算好的了!”
“你!”
宁氏气得血压喷张,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此事若细追究还是她们理亏,自然也再说不出什么。
“她不能走,”裴洛城静静走到江陵身侧,顿了一下,拉住江陵另一只手腕,不由分说往回走去。
宁氏自然不敢再继续拽着江陵不放,可让她眼睁睁看着江陵被再次带回去又十分不甘心。
“夫人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澜悦,请二位进府一叙!”
江陵被他拉着手腕,鬼使神差地随着身旁这个足足高出她一个半头的男子往回走,许是他气场太过强大,又或许是裴洛城的气息,总让她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放心地随着他脚步一起向前。
绕过一块雕刻有栩栩如生动物纹路的浮雕影壁,又经过一段连廊,阳光透过走廊映照他的侧脸,轮廓忽明忽暗,仍能看清楚他脸部凌厉线条,带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感。
“记住,待会儿不要轻易松口跟她回江家,其他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声音不大,像是一种胸腔共鸣,醇厚且带着磁性,还有他周身所散发的那种从容不迫和处事的游刃有余,让江陵无法不去信他。
“可……裴大人,你我素昧平生,大人凭什么如此尽心尽力帮我?”江陵还是忍不住发问。
裴洛城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抬起另一只手,在身前默默做了一个乌鸦飞过的动作。
这个举动只有江陵一个人看到。
那一霎,她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这,这手势是她当年在翰宸读书时经常在小豆子面前做的,每每她心情不好或是不想说话,又或是小豆子做了一些让她觉得十足尴尬的事时,她就会做这个动作。
一来二去,小豆子便也学会了。
她知道,这个手势只有他们两个知道。
可是……当年那个整天粘着她的小哭包,那个见到生人就躲在她后面的小男孩不是早在十三年前就已经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