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驯

脑海中一下闪过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白天跟肖槿棋在医护室的一幕。

他原打算跟肖槿棋摊牌，因为打哑谜的话，肖槿棋怎么看都像在逃避话题。

中途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国外导师威尔森打的，就想问问看他还要在国内呆过久。

肖槿棋只得跟对方聊了起来，等到聊完后，再在肖槿棋的催促下给他包扎好，没过一会儿，温若兮就来了。

所以他一直想问的话，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来。

不知不觉陷入回忆，不明真相的温若兮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彦哲？”

沐彦哲方才回神，扯了个笑，“当初家人带我走得急，你向来是个爱哭鼻子的，我怕你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

温若兮故作生气，“你倒是走得绝情又潇洒，害我难过了好久呢。”

沐彦哲握起放在膝头的手，“……”

即使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向来重情义，那段时间一定很难过吧？

原以为沐彦哲会连声道歉，温若兮连台词都准备好了，打算大方的原谅他。

就此，他俩那段过往就能真正翻篇。

可想象中的道歉没等到，倒是发现对方温眸里罕见地浮起一丝愤恨，“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温若兮愣了一秒，见他脸上沉重的自责，摆手笑道，“没事儿，我们当时都还小嘛，你去国外也只能听父母的，自己又做不了主，我能理解。”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缓解尴尬。

“但我后面也没有联系你。”

“！”

谁料沐彦哲并没有顺着她给的台阶下，还主动承认了错处。

温若兮始料未及被呛了一下，“咳咳……”放下水杯，用手背摸了下嘴道，“那时国际长途多贵啊，能理解能理解。”

继续递台阶。

“不，我是故意不跟你联系的。”

温若兮彻底无语了，“……”

沐彦哲你去国外读书读傻了吧？怎么回来变耿直boy了？

这要我怎么接？

但有一说一。

沐彦哲说的是事实，温若兮那时又伤心又气，就是因为他走时不打招呼就算了，去了国外也不打电话给她，关键一次都没打过。

所以她气了沐彦哲好久，也伤心了好久。

许是当初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看着对方找骂的架势，一下勾起了过去许多悲欢，趁此机会，温若兮把心底积攒多年的埋怨一股脑儿地倒出来。

“你还真好意思说不联系，你知道当初我伤心了多久？白天被同学嘲笑，晚上只能躲在被子偷偷哭。每天守在电话前，等着你给我打电话。可惜，一次都没有等到过。你懂那种被人欺骗，被人遗弃的感觉么！”

沐彦哲讷讷地看着发泄中的温若兮，“若兮……”

温若兮还没完，只见她深吸一气，“沐彦哲！我恨你！”

大声吼完这句，店里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沐彦哲惊大眼睛，看着面前因宣泄而面红耳赤的清艳女人，久久说不出话来。

温若兮的美，是介于清丽和艳丽之间，皮相跟骨相俱佳。

换句话说，只要温若兮想，她可以妖娆到男人心里，亦可清纯到不食人间烟火。

而这两者的共同点——

无论处在什么状态，她都自有美感。

好比现在，她生气，也生得眼尾泛红，惹人动容。

好像天大的事，哪怕是她不对，也会让人不自觉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这也是当初沐彦哲为什么没有跟当面打招呼就走。

沐彦哲强忍着上前抱她的冲动，沉声道了句，“对不起。”

四目相对，沐彦哲眼眶也红了起来。

他是真的很愧疚。

须臾。

“嗯，我原谅

你了。”温若兮忽而道。

“……”沐彦哲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见温若兮笑起来，“都那么多年过去了，尤其那天在寒山疗养院见到你，得知你是为了救筠昊专程回的国，就这份心意，我早就不气了。不过你别说，刚刚把心底憋闷了十多年的话骂出来，真的舒服很多。”

说罢，她又端起水杯，悠然地喝了一口，“所以你也别再纠结，那些都过去了，以后咱们还是朋友。”

沐彦哲摇头释然，“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表面乖巧温顺，其实思维跳脱，让人永远猜不透你的心思。”

温若兮头一歪，放下茶杯，“有么？”

沐彦哲语气笃定，“旁观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