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睁开眼,看的却是司沅,“长,长乐。”
司沅站起身,俯身一拜,“你母妃是冤死的。”
这点,司沅早就知道了。
“你想报仇吗?”
司沅倍感无语,他已是强弩之末,还需要她动手吗?
“你想见元璟吗?”
司沅轻声问道。
“元,元璟?”
“是,太子,李元璟。”
说到元璟,他脸上忽然有了悲戚之色。
杀人诛心。
“冤死发妻女儿、冷落亲子,到头来孤家寡人,你后悔吗?”
“信你的,你弃若敝履,你信的,视你为工具。”
“报仇?”司沅唇角微扬,“你的所作所为,已惩罚了你,还需要我动手吗?”
声音清冷,极具平静。
却那么锋利无情。
李弘暄偏过头,静静看着司沅,不发一言。
“苟延残喘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会看着你度日如年、毫无尊严,可即便如此,也抵消不了冤死在你手里的亡魂。”
“呵——”他扯动嘴角,却连一个笑都使不上劲。
终是动了动唇,“皆是命。”
“留元璟一命吧。”李弘祀无光的眸子看向李弘暄。
“他被李弘恺抓去,他的命不在我的手里。”
李弘祀一震,这于他而言无疑又是一记重创。
“这大周,已在你手里......”
李弘暄并未否认,“是。”
“那你为何——”
李弘祀不明白,他如今活着与死已无分别。
“为何将你唤醒吗?为什么留着你的性命吗?”
“呵,”李弘暄轻轻一笑,“想在燕王府多住一段时间,毕竟,你赐给我的燕王府,我一直很喜欢。”
这个回答,司沅真的是,说他凡尔赛都不为过。
司沅觉得好笑,可李弘祀无疑是受到一万点暴击。
常人恨不得立刻荣登大宝,而李弘暄却跟闹着玩一样。
其实,这才是李弘暄。
他本就不是贪图权势、把弄朝政的人。
所作所为全不过是自保。
“还有什么想问他的吗?”李弘暄目光柔和看向司沅。
司沅摇摇头,她来看他,本就不是为了自己。
李弘暄微微颔首。“好。”
话音一落,就有宫人走上前来,手里捧着——圣旨?
司沅诧异,这是让李弘祀传位给他吗?
李弘祀终于露出笑容,带着嘲讽。
刚刚还嘴硬说那些,到底这皇权,无人不爱吧!
对那嘲笑,李弘暄就跟看不见一样,“盖吧。”
早有人捧了玉玺在旁等候。
李弘祀被人架起,黯淡的双眸,盯着明黄卷上黑色的墨迹,一行行看过去,嘲笑之意不加掩饰。
内侍抓着他干枯而颤抖的手,拿起那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玉玺。
如无意外的话,这是他最后一次动用这权力。
玉玺哐的一声,拓了下去。
玉玺挪开,一切尘埃落定。
“李弘暄,你,你如愿以——”
浮在嘴边的嘲笑,待看清那名字,瞬间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