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黼脸上涨的通红,张开大嘴,哇地痛哭出声,“官家,老臣对不起道君,对不起你啊!”
双腿一软,又瘫坐到了地上。
赵楷蹲下身来,“你与童贯一文一武,是我大宋的左膀右臂,却以蔡京为棋互相欺压。
当年金使频来,愿与我朝交好,立海上之盟共图燕地,你与金人站在了一起……”
王黼老泪纵横,扯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鼻涕,红肿着眼眶叹道:“官家,契丹人与我通好百年不假。
但历朝历代,他们年年提高岁贡数量,对我大宋怠慢无礼,自视高我们一等。
女真在契丹打压下崛起,与契丹不共戴天。
我朝仅以收复燕云之地为条件,出兵相助利大于弊,这是老臣殚精竭虑所
得的两全其美之法啊!
却未曾想到,女真人因童太尉保民观战,窥到我朝军备松弛,灭辽之后,要了岁贡仍不满足,竟……嗨!
是老臣为炫耀国力强盛,惹得女真人起了狼子野心!”
事已至此,赵楷也不愿在这桩事情上多作纠缠。
王黼起先宴请辽使,生怕他们看到大宋国力强盛,再加岁贡,都是带着辽使绕道走,酒宴和犒赏也都以普通对待。
可他为了尽快收复燕京,带领女真使臣从燕京穿过直达京师,宴席上竟使用皇家尚方锦绣,金玉瑰宝不一而足。
女真人脱离契丹后,发迹于白山黑水之间。
那里土地贫瘠,地广人稀,土地少有产出,见到大宋如此富有繁盛,侵略之心早已扎根。
现在王黼意识到当初的错误决定,一切却都太迟了!
赵楷无心再回忆历史,见他神色平静下来,便道:“你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开吧!
只要朕做得到,便应了你!”
王黼思量再三,缓缓道:“官家,你尚年幼,初立未稳,当施以仁政,笼络人心,行事且不可大刀阔斧。
梁师成待我如子如父,我自不会拉他赴死,可如今官家决定以武退敌,绝不和谈,要万分当心他在道君面前说三道四。
还有,我与他虽私交甚笃,可他思想迂腐,始终支持东宫即位。
皇太子如今失势,也算得偿所愿,但依我对他的了解,他定然是不甘心的。
童太尉虽为宦官,却是少有的将才,官家若有把握拿捏,他亦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利刃。
可若是无从下手,拔他獠牙,锁上镣铐,徐徐图之为上。
李彦为人狠绝毒辣,行事手段甚于杨戬,其心可诛,其人可杀矣!
至于李邦彦,表面上为人豪爽,因外形俊朗多为人结交,实则无真才实学,沽名钓誉罢了。
老臣与他素有过节,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官家,老臣一片赤诚,绝无半句虚言。
罪臣一走,当年那些被我弹劾之人,官家大可放心启用,他们一定会效忠与你的。
御史陈庭,京西转运使张霖,还有……唉,实在太多了!”
赵楷听他心思缜密,丝丝缕缕事无巨细地做着交代,一股酸楚陡然间涌上心头。
怕他瞧见,慌忙起身,把头别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