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唐俭他们还在突厥的大营，咱们这个时候发兵，置他们于何地？”李绩犹豫道。
“是啊，再说颉利虽然投降，但他依旧有数十万大军，若是此次突袭未能成功，破坏了和谈，激化了突厥和大唐的矛盾，后果谁来承担？”柴绍质问道。
“我来承担！”李靖坚定道：“带兵打仗，前瞻后顾，如何能打赢？机不可失，若因此令唐俭等人丧命，能换回颉利的人头，也不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既然陛下命我为行军总管，我便能做这个主！
今晚，夜袭阴山！”
此话一出，便不是商议，而是军令了。
“那就打！早看颉利不顺眼了，想讲和就讲和，想得美！”程咬金骂道：“这口气我憋得很久了。”
侯君集，柴绍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见李靖态度坚决，也不再反驳。反正真出了事，陛下面前他李靖一人承担。如果赢了，那就有自己一份功劳。
至于唐俭……
现在想他还干嘛？
“可以打，不过我的人大多散在外面清理突厥势力，当不了主力。”柴绍道。
“我也是，我的人晚些才能到。”侯君集也道。
一直在侧旁听的崔浩闻言，心中一阵嫌弃，到手的功劳你们都不要，连忙见缝插针道：“大总管，我的人都在城内，愿为先锋，随时听候差遣，攻打颉利大营。”
“有你什么事，你们这次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定襄，别再到处乱跑。”李靖瞪眼道。
崔浩一脸委屈：“刚才大总管还说，不要在乎一己性命的……”
李靖被噎的气都不顺了：“你就那二百人，瞎得瑟什么。”
“大总管，别看我们就二百人，但个顶个都是强兵！定襄一战您也看到了的。”崔浩努力争取道：“再不济，我们也能自保的。”
李靖心中无奈，看看这些人，该出力的各种推脱不想去，不该去的倒是干劲十足。
“先锋你们就别想了，还是老规矩，跟着大军后面吧。”
“好嘞！”崔浩顿时眉开眼笑，能跟着去就行，至于到时候打起来，前面还是后面，还不是随机应变的事儿？
“这样吧，知节，你我二人的大军从正面突袭，懋功，你还是带兵绕后堵截，其他各路大军随后尽快赶到。”李靖布置道。
“诺！”众人应声道。
夜色再度降临。
突厥大营内依旧是一片热闹。
唐俭和安修仁被安顿在一个营帐内，营帐内，两个人在低语。
“唐大人，虽然颉利向大唐求和，但观其言行，热情之下难掩高傲，那些突厥士兵看我们的神色也如同看猎物一般。”安修仁不满道：“突厥人狼子野心，今日是和谈，来日迟早还会再战。要我说，就该打下去。”
唐俭摇了摇头：“我们只是奉命行事，陛下的心思不是我等可以揣度。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片广袤的疆土上，不止一个大唐，一个突厥，或许一时的退让是为了之后更好地前进。”
“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副趾高气扬，笑里藏刀的样子。”安修仁叹了口气道：“而且我觉得颉利不会同意我们提出来的条款。他们已经吃惯了肉，这次让他们喝汤，他们不会同意的。”
颉利大帐内。
没了大唐使团的人在，众人说起话也放肆了许多，不用再维持表面的客气。
借着酒劲儿，执失思力说起进入长安后的情况，神色有着愤怒和憋屈：
“大汗，那长安的百姓实在欺人太甚，若不是担心给李世民话柄，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李世民同意和谈，这都是小事，先让他们得意几天罢了。”颉利摆摆手：“你这次受委屈了。”
“不敢！”执失思力连忙道：“不过我看李世民虚伪得很，明明他早就视咱们为眼中钉，巴不得除掉咱们，还非要冠冕堂皇地说咱们违背渭水之盟在先，他这么些年养兵蓄锐，囤积粮草，难道是闲着没事干？”
“呵呵，中原人，就喜欢假仁假义。”阿史那思摩冷笑道。
“本汗能在三年前兵临长安，凡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下一次就要杀进长安，成王败寇，到时李世民还能说什么？”颉利斜靠着，一只手在空中指点。
“愿跟随大汗踏破长安！”众人皆道。
“哈哈哈……”颉利畅怀大笑。
定襄的失利，在颉利看来，只是一时失察。求和只是碍于天时的一个缓冲，一个过渡。哪怕李靖用兵如神，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心中仍然觉得突厥兵力远在大唐之上，他手下的二十万控弦之士足以踏平任何一个地方。
外面起雾了。
遮掩了一切，迷离了视线。
突厥大营内负责巡逻望哨的士兵也都十分松懈，大唐都同意和谈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象征性做做样子就行了。
“走，回去打个盹吧。”
“外面太冷了，喝口酒去。”
“那边开赌了，去不去玩两手？
”
就在突厥大营一片放松之时，李靖率军已经悄然逼近至五公里外。
“知节，我带人为前锋，去探探情况，你带大军随后赶到。”李靖说道。
程咬金皱眉道：“这太危险了，我们干脆直接杀过去就好了。”
李靖摇了摇头：“大军动静太大，我们越晚被突厥发现，成功的几率就越大。唐俭他们还在突厥大营，能救还是要救出来。”
如果他们直接杀向突厥大营，势必会提早暴露，那唐俭和使团众人的性命肯定难保。可若是能先探查出他们的位置，就有机会救出他们。
毕竟李靖也不是真的想置唐俭于死地。
程咬金还在犹豫，崔浩却是凑了上来，再次争取道：“大总管，您是主帅，这种探路的事情要不让我的人来吧，我们擅长这个！”
“不行！”李靖直接拒绝。
“苏定方以前和突厥交手多次，这方面他熟悉，有经验。”崔浩不甘心道：“再说您和程伯伯就在后面，随时就能赶到，我们能出什么事儿？”
崔浩身后，程处亮，李德奖，房遗爱都是一脸期待地看向李靖。
“苏定方……”李靖对这个人有印象，是个将才，多个熟悉突厥的人总是有利无害，便点头道：“那就让苏定方跟着我一起去，你们就待在这。”
“啊……”崔浩见李靖点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泼了一头冷水。
“啊什么啊，这是军令！”李靖呵斥道。
“哦。”崔浩和程处亮几人臊眉耷眼地走了。
又失败了！
崔浩心中无奈，叫来了苏定方，嘱咐了几句。
“好好跟着大总管。”
“诺！”
很快，李靖的先锋部队便消失在大雾中。
“程伯伯，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崔浩问道。
程咬金看了看前方的大雾道：“若是能看到信号，或者听到打起来的声响，就立即出发，要是都没有，就两刻钟后出发。”
“好！”崔浩回到队伍中，陷入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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