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把玄霸的擂鼓瓮金锤送给中则，也算是玄霸的锤子有了继承人了吧？
玄霸……应该也不愿意他的锤子一直放在箱子里蒙尘吧？
“唉……”
李世民又叹息了一声道：“你随我来吧！”
李世民带着崔浩向着弘义宫走去，沉默行走了片刻，李世民轻声道：
“擂鼓瓮金锤在父皇那里，父皇能不能给你，朕不知道。”
“谢陛下！”
两个人又不再言语，默然地走到了弘义宫前。
“拜见陛下！”侍卫跪倒。
李世民走进了弘义宫，踏上台阶，隔着大门道：“父皇！”
“进来吧！”
李世民推开了大门，脸色便是微沉，李渊正赤膊搂着一个女子，耷拉着眼皮道：
“何事？”
“父皇，这是崔中则。”
“臣，崔中则，拜见太上皇。”崔浩赶紧施礼。
李渊自然认识崔浩，不久之前，长孙安业造反的时候，他就亲眼看到过崔浩杀人，闻言冷哼了一声，拉着一张脸不言语。
李世民又道：“父皇，中则力大无穷，儿臣想要把玄霸的那一对擂鼓瓮金锤赐给他。”
李渊耷拉着的眼皮猛然翻开，浑浊的目光中透出精光，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了一声低吼：
“滚！”
李世民神色一僵，但瞬息之后又松弛了下来，神色淡淡地施礼：“儿臣告退了。”
“微臣告退！”
崔浩跟着李世民走出了大门，崔浩还主动地反手将大门关上。耳边就听到屋子里又摔碎东西的声音，继而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如同受伤野兽的呜咽声。
李世民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了门前的台阶上，脸上也现出了悲痛之色。
此时房门内外，李渊和李世民的心情倒是难得的一致，都在怀念李玄霸。
门内门外都弥漫着一种哀伤的情绪。
便是崔浩都受到了感染。
“中则……”
“嗯？”
又是一阵沉默，房门内的李渊也不哭了。好像在偷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李世民没有离开，就站在门前台阶上再次开口道：
“朕……是不是……”
又是沉默，崔浩不得不捧哏：“是什么？”
“残忍了？”
“什么？”崔浩略微提高了声音。
“呼……”李世民吐出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残忍。”
崔浩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估计李世民也是憋狠了。杀兄杀弟，软禁父皇，虽然登上大宝，但承受的压力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承受得住的。
李世民应该也不例外！
他这一生都在努力，通过自己的努力换来一场场胜利，最终获得天可汗的名声，来让天下忘记他杀兄杀弟，软禁父皇的污点。
实际上，李世民也想要和李渊和好。那是他的父亲，他已经杀兄杀弟了，如果能够赢得父皇的理解……
不！
只要能够和李渊有着一些和睦相处，他的压力也能减轻无数。
但又不得不软禁父皇。
现在都软禁着呢，外面的五姓七宗还不放弃，弄幺蛾子。
这要是不软禁李世民，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有一场宫廷政变，将他李世民赶下皇位。
他很矛盾，也很悲伤。
今日从崔浩的身上模糊地看到李玄霸的影子，又因为崔浩是他的女婿，而且压抑得这两年也够狠，这封闭的心房才向崔浩露出了一丝缝隙。
崔浩现在脑筋电转，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但也不能装聋作哑。
想了想，避开了主要矛盾道：“过个两三年，陛下也就不必……这样了。”
“过个两三年？”李世民迷惑：“什么意思？”
“等灭了颉利，臣觉得天下应该从未有过的安定了。没有人想要破坏这种安定。即便是有人，也不可能兴起风浪了。”
李世民精神一振，他的关注点不同，没有关注天下安定不安定，而是关注在灭颉利上：
“你说朕两三年就能够灭掉颉利？”
崔浩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头道：“最多不会超过五年。”
“嘶……”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中暗道，你就对朕这么有信心？
朕对自己都没有这么有信心。
吸了一口气，按耐下心中的激动：“中则，为何如此说？”
崔浩脸上露出轻视之色：“颉利并没有那么强大，之前能够兵临长安，只是因为我们大唐没有安稳罢了。
如今梁师都和岭南俱都收服，大唐版图完整。罗艺伏诛，虽然这两年先有雪灾，后有蝗灾，但有幸我们都度过去了。”
提到这些，李世民神态更加温和，他心中知道，能够收服梁师都，主要的功臣不是柴绍，而是崔浩。没有崔浩孤身赴岭南，收服岭南，根本就不敢轻易向梁师都动兵。而一旦收服了岭南，换任何一个人领兵，都能够收服梁师都。
再有雪灾和
蝗灾，无一不是崔浩出手解决。
现在想一想，忽然觉得，自己登基两年能够如此安稳度过，崔浩绝对是居大功。
这个时候，崔浩继续说道：“这两年陛下一直在整兵，大唐兵马如今应该俱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不再像当年颉利兵临城下的时候，陛下手中只有数万兵。而且大唐有卫国公等一干名将，实际上在军事上，我们已经超过了颉利。
特别是这两年，陛下一直派人在草原活动，让颉利和突利相争，削弱了不少颉利的实力。此消彼长，颉利已经大不如我们大唐。
我们所差者不过是粮草。
只要未来一两年，大唐能够丰收，就能够支撑我们打一场大规模的国战。击败颉利是水到渠成。
臣会亲自随军远征草原，亲眼见证颉利的灭亡。”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道：“那个时候便是我大唐盛世的开始，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哪个盛世会发生政变的。
那个时候，臣的渭水书院应该也初见规模了。一旦有了薄名，像李纲，像孔颖达，未必就不会被渭水书院招揽。那个时候，如果陛下愿意，可以让太上皇去渭水书院居住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到时候和一众大儒喝喝茶，谈谈天，说说地，臣再给太上皇弄二亩地，没事种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那小日子，啧啧……这也是种菜渭水畔，往来无白丁啊。”
李世民心动了！
如果真的灭掉了颉利，正如崔浩所言，便不是盛世，但自己的威名已经让天下不敢有人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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