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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满级戏精在病娇怀里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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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章(南苏君怀完整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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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让我几乎直不起头。

大滴大滴的眼泪砸在地上,我抬头,那段本来应该被忘记却又再度想起的记忆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

我与君怀离开皇宫,去了桃花源的一个小村。

那里依山傍水,民风淳朴,我们在这里接受到了朴实村民的见证和祝福。

我与君怀成了亲,拜了天地。

他待是我极好的。

我从前在宫里对女工疏忽,村头的婶婶热情地教我怎么给自己的夫君缝补衣物,我用蹩脚的针法给君怀纳了一双鞋垫的时候,他心疼地亲吻着我指尖的伤口,第一次厉声责怪。

却又小心翼翼珍而重之捧着睡了一夜。

他会记得我随口说过的话,也会笨拙地去学习我喜爱雪梨酥。

我们如寻常夫妻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恩爱有加。

可是安于享乐,清贫乐道的生活从来都不是君怀追求的。

在我撞见大越人来寻他之后。

他告诉我,大越皇帝病危,即使他怨恨对方弃他如敝履,可毕竟也是血肉相连的至亲,他不忍让老皇帝抱憾而终。

那一夜他哭得像个孩子,我手足无措地抱着他,心口其实有些茫然。

我的阿怀,似乎不想带我回他的故国。

可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很快被抛之脑后,我告诉他「该回的。」

我看不懂君怀当时眼底的纠结和犹豫,正如我不明白,明明亲自送走他之前他还是和我恩爱坦诚的夫妻,再见之时却成了手刃我至亲的刽子手九王爷。

**

我与二皇兄交谈了许久,他只让我如今好好活下去,不要掺和如今破败不堪的南景。

他不怨我,可我却恨自己。

那把烧毁了我故国的野火,是我引起来的,合该,由我亲手扑灭。

在南景的第二日,我见到了我的皇叔。

使臣冒死将我活着的消息传入南景,皇叔利用二皇兄试探,最终我如他所愿,来到了南景。

他言辞之间满是恳切,我只觉得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南景被破开宫门之际,我从村里跑了出来。

亲手将剑插进我父王胸膛的,就是我这位皇叔。

或许是见我态度太过于冷淡,他尴尬地歇了煽情的话,将一包毒药塞进了我手里。

君怀手里有可调遣百万兵士的兵符,他让我替他偷来助南景渡过难关。

毒药,是报南景先前的灭国之仇。

我只随口应下,毒药被放进了袖口里。

君怀的兵符在哪,我最是清楚。毕竟,他从来不避讳在我面前安置这些贵重东西。

我知道他所有的退路。

入夜,烛火很亮。

君怀替我宽衣,我突然按住了他的手,目光落在婢女新换上的酒水上。

「我想去房顶看星星。」

从前在村里,屋顶上都是茅草,躺上去软乎乎的很舒服。

我很喜欢枕着君怀的肩膀,躺在屋顶上不厌其烦地说一些接不上的话。

他总是耐心地听我说完,然后认真回答。

关于我的每一件事,他都放在了心上。

就像此刻,他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却还是弯起漂亮的眼睛,揽着我的腰将我带上了屋顶。

顺手也将那壶酒带了上去。

今夜的星空没有从前那么好看了,星光是黯淡的。

我眨了眨眼,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失望。

「你想灭了南景,为什么?」

被君怀扶着枕上他臂膀的时候,我微微愣了一下,心口的悸动很明显。

可心境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

「南景在一日,你始终会挂念一日。」

他说得理所当然,这是他素来的作风。

我只是苦笑一声,说不清悲凉还是可笑:

「你总是那么自私。」

就像当初桃花源的那个避世小村落,我以为是民风淳朴,可事实却是那些村民都是伪装的大越人。

后山尸横遍野。

从出宫他就谋划好了后来的路。

那么大的一个骗局。

我在村落里消息不通,被这些“村民”做出来的假象迷惑。

一旦我生出离开的念头,村民便变相将我看管起来。

直到寻到机会跑了出来,沿路所闻却让人眼前发晕。

赶到皇宫的一刻,奄奄一息的二皇兄身上被刺了两剑,皇姐惨烈的死相几乎是夜夜噩梦的来源。

可噩梦的根源,是高坐在马上,绝美容貌冷峻一片的君怀。

他只是淡然的,接过手下人递过来的弓箭,对准了用剑撑地试图站起来的二皇兄。

我知道,这是二皇兄在为我拖延逃跑的时间,可当我看到几个月心心念念的夫君拉满弓箭的一刻,看着一路惨状苦苦支撑的某个角落轰然坍塌。

那支射向二皇兄的剑,我用尽全力扑了过去。

耳边骤然传出君怀撕心裂肺的吼叫,我只能艰难地勾了勾嘴角,心底荒芜一片。

若是死在他的剑下,或许,我还有勇气去地下面对我的血肉至亲。

可那一箭赶不及后来的箭矢,距离我分毫之间被截下。

裹挟着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的,是君怀沾染了血腥的胸膛。

还有胸口泯泯流出的鲜血。

我用随手摸到的断剑,刺进了他用力扑向我的怀里。

他将我抱得很紧很紧,冰冷的唇角边不断地吐出惊惶失措的话。靠得近些才发现,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下一片乌青。

就那么马不停蹄迫不及待想要灭了南景吗?

他不能给我解释。

因为这从始至终都是他算计好了的。

**

「阿怀,可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不是独属于你的。」

我想离开大越,他便亲手废了我的脚踝,我记挂着南景,他便试图将南景彻底消亡。

他从来,都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

我轻笑一声,满不在意地摸了一把眼角不知何时泛起的泪痕,摇摇晃晃起身。

站在了屋顶边缘。

君怀攥紧的拳头发白,他只是直起身,漆黑微冷的眼神死死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阿怀,你在担心我掉下去吗?」

我笑了笑,指了指被云层遮住的月亮,脚下一个踉跄,勉强稳住了身形。

君怀已经抬手将我拉进了怀里。

我难得乖巧,没有泛滥,认真地碰了碰他的下颚:

「我不会寻死的。」

从前或许会,但是现在不会。

「阿怀,我在酒里下了毒,」

我突然抬头看着他,从君怀漆黑的眼瞳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样恶毒。

「我让你现在喝了毒酒,你愿意吗?」

我揪住了他的领口,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窥出其他不同的情绪。

可是没有。

他抿起唇,仰头就灌了一口酒。

他说「有毒我也喝。」

对了,我让他做的事,除了回南景……也不对,南景也回了。

好像我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

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故意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唇角,贴近他的耳侧,轻声开口:

「阿怀,我恢复记忆了,从前的一切,我都记得。」

如愿察觉到他的身体的僵硬,我出了一口气一般,笑声故意很放肆,可起身却失了力气。

我语气终于开始忍不住的恶劣起来:

「在灭了我的国家,屠戮完我的手足之后,你怎么能一如既往地与我做夫妻,怎么还能面不改色地说爱我?」

搭在后背的手抖了一下,很轻,但我察觉到了。

胸膛里郁结的浊气并没有半分疏散,我瞪圆了的眼睛被密密麻麻的恨意覆盖。

我只是不明白,说爱我的人是他,伤我最深的人也是他。

他怎么能够!

被我眼里的恨意刺伤,君怀张皇地移开眸子,用力抱紧了我。

他的身体甚至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你也会害怕吗?」

我在他怀里偏过头,声音已经很轻很轻了。

「那你知道,我在你回到大越音信全无的时候有多害怕你出事吗?你知道,当我从村子里逃出来,遍地都是恶臭的尸体时有多害怕吗?君怀,你又知不知道,当我回宫面对血流成河,以及身为行凶者的你时,有多害怕吗?」

我每落下一声,君怀抱着我的力道就大一分。

我有些累的趴在他胸口,任由他用恨不得将我揉进骨血的力道抱着我。

「君怀,恢复记忆的一刻,我恨不得自己当年从未去见过你。」

「不许……」

君怀嗓音沙哑得可怕,我见过他这般无措伤心得宛如孩童的模样,从前会心疼,现在也会。

只是已经能克制了。

「南景是我最后的底线,君怀,你不该生出动南景的心思的。」

缠绕在我背上的手臂逐渐失了力道,我起身,将君怀推开。

我不会给他下毒,因为我清楚,他死了,乱的不仅有南景,还有岌岌可危的大越。

他将我带回大越的这几年,后宫虚设,朝中大臣无法在后宫根植自己的势力,已经生出不满了。

再加上先皇经历的叛乱余孽还未清理干净,如今的大越不过是表面风光。

因为经历过国破家亡的惨烈,所以哪怕再恨,我也不想沦为自己最厌弃的挥剑的刽子手。

兵符,我有。

是当前父王赠给我的,最后在离开那一夜,我交付给了二皇兄。

今日见面的时候,他笑着告诉我,终于可以完璧归赵了。

「苏苏……」

我回头,君怀深邃漂亮的眼瞳有了涣散,他在努力聚焦,似乎想要最后看清我一眼。

他话里的乞求就如同我跳下悬崖失去记忆之前,盛满了深情和悲伤。

他说「别丢下我」

可是阿怀,你忘了,是你先丢下我的。

我残忍地从他手里抽出衣角,酒壶被踢倒。

他在用自残的方式逼自己清醒。

唇角甚至被他咬出了血迹。

我抬头,看了一眼完全被笼罩的月亮,转过身。

「阿怀,下辈子,做个普通善良的人吧。」

**

我执兵符,拥兵百万,破开了我那陷入美梦中的皇叔的宫门。

我以大越皇后,前朝南景十三公主的身份,向吴越递了一封信。

如何衡量,他们若是聪明,便不敢轻举妄动。

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皇叔被铁卫拖了下来,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在大殿上看见我的那一刻,无数的谩骂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阿左扶着我,坐上了让他目眦欲裂的龙椅上。

我低头用帕子擦拭着父王曾经征战沙场的宝剑,冷白的光晃得人眼睛疼。

我想起了我的父王被他疼爱的弟弟刺穿胸膛的模样,震惊,不可置信。

我拖着剑,慢条斯理地靠近他。

冷兵器和地板摩擦出来的声音刺耳,死神漫不经心敲响最后的警钟。

我站在他面前,冷冷低头:

「皇叔,侄女亲自,送您上路——」

宝剑刺入心脏的速度很快,有血溅了出来。

我忍不住泛起恶心。

后退撞上一个冷硬的胸膛,手中的剑被夺走。

即使不用转头,我也知道来人。

天刚刚破晓,精兵压境,乌泱泱一片。南景在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变了天。

吴越忌惮着大越模糊不清的态度,又畏惧我手中来历不明的百万精兵,在三日僵持之后退了兵。

君怀从前教我识兵法,总会惊艳于我的领悟能力,后来在我失忆后,他教我玩弄权势,却总是恨铁不成钢。

可如今,他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是如何用他教会的方法,一步一步脱离他。

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君怀。

**

我将兵符交给了二皇兄,他只是笑着,将我推在了龙椅上,坐稳。

他看着我,就像小时候刚开始识字,在看到我别扭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一般,骄傲地扬起下颚:

「小十三,你如今,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君王了。」

南景从来不限制女人称帝,更遑论如今救南景于水火的,是我。

眼底的惊愕缓慢被冷静覆盖,我抬手,握紧了龙椅把手。

我毁了南景一次,如今由我带它复生,合情合理。

南景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弱国,一个月的时间,招兵买马屯粮,即使元气大伤,可兵力摆在面前,虎视眈眈的邻国也不敢贸然进犯。

吴越急于攻打南景是因为国内人口超过了承载量,我主动提出分一座临近人少的城池替他缓轻压力。很快,吴越送来了邦交文书。

南景如我所愿越来越好。

二皇兄来见我的时候,我肚子已经掩饰不住了。肚子里七个月大的小孩子,时不时地还会踢踢我。

二皇兄怜惜地碰了碰我的面容,眼底的复杂很快掠过。

「小十三,君怀没了。」

我提笔的动作一顿,浓烈的墨落在奏折之上,晕染出一大片。

我轻轻碰了碰圆润的肚子,垂眸恢复了女帝该有的冷肃:

「知道了。」

窗外凉风乍起,我愣了一下,温吞地勾了勾身上的衣服。

天冷了……

(正文完。)

———补个番外———

(君怀视角)

我是大越的九皇子,可我被送去南景当质子,临行前,我的母妃几乎快要哭晕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父皇,他表情始终是冷淡的,不对,或许还有一点如释重负,因为舍弃一个无足轻重的儿子,可以换来他几十年睡个安稳觉。

皇室亲情淡薄,我深有体会,自然也不抱希望。

可我在南景看到了不同的。

第一次遇见南景的小公主,其实是在先生的课堂上,她连笔都握不住,在自己皇兄皇姐的掩护下昏昏欲睡。

脸上被笔画了黑黑的一笔,像只小花猫,她还吧唧嘴,软糯白皙的小脸儿上笑嘻嘻的,应该是做了美梦。

美好得像个小仙女。

南景皇子们并不待见我,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们私下搞出来的恶作剧,幼稚又可笑,可直到他们诬陷我的母妃是狐媚子,我第一次和他们动了手。

后来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们将母妃亲手为我缝制的平安符丢进冬天的河水里。

于是我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泡了一整夜。

那次他们叫来宫里的老太监教训我,他看我的眼神很恶心,我能看清他浑浊的眼底的垂涎。

当我束手束脚被老太监压在地上的时候,我已经磨破手心攥紧了一块石头。

可脚步声停在面前,身份尊贵的小公主好奇地看着我,又严肃认真地训斥老太监。

她好像还插起了小腰,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凶狠一些。

她朝我伸出手,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

那一刻说不上是庆幸,可满脑子笼罩的都是阴暗的念头。

我以为她只是宫中无聊发了善心拿我解闷,可她待我极好,不会如她的兄弟姐妹一般欺辱我,还让我跟着她去学堂读书。

她可能不明白,身在别国的质子太过有才会如何。

我陪着她七年,从人人可欺的质子长成小公主身边的尾巴狗。

这是那些皇子们对我的说辞。

七年后的我十八岁,加冠礼是小公主亲手为我举办的。

她替我带上了玉冠,自己就先红了眼睛,我说不清为什么看见她哭会那么心慌,手足无措地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她轻轻抱住了我。

湿漉漉的眼睛很亮很亮,她说她心疼我。

我敏锐地察觉到,这位小公主对我动心了。

这才是我在差点儿和老太监鱼死网破之际,她突然闯进来,被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开始盘算的。

我用了七年时间,像空气一样,把自己硬生生陷进她的生活。

如今得偿所愿了,心口却有些闷闷的疼。

或许察觉到这份满是利用的感情,再和她给予的干净热烈的回应相比,就如同亲手抽走呼吸的空气,剥丝抽茧般密密麻麻的疼。

成为公主驸马,可以得到南景王氏一脉传承下来的一枚可以号令百万精兵的兵符。

小公主喜欢我,她直白地在大殿上说要让我做她的驸马。我见到她小心翼翼红了脸,难捱的压了压又开始泛疼的心口。

我故意露出才华让南景帝忌惮,如若他真的敢引狼入室允我为驸马,兵符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如若他不肯,我也会哄骗小公主同我出宫避开这些年一直监视我的眼线,和大越取得联系。

他也确实不肯,身居高位,他更能洞悉我的野心和城府,后来的发展如我算计的一般,我与小公主出了皇宫。

桃花源避世百年,可里面其实早在我们到来的前一夜换成了大越人。

小公主傻乎乎误以为那些我用来麻痹试探她的大越人是淳朴善良的本地人,还热心地去向她们讨教。

当她捧着亲自做好的鞋垫,害羞地递给我的时候,我眼尖地发现了她指头上的伤,生气根本积压不住。

她明明是身份尊贵被人捧在了手心的天之骄女,却为了他学习这些从前功课上最是懈怠的事。

还傻乎乎地一个劲儿乐。

又气又心疼,气她傻,气她对我如此好,又心疼她把自己弄伤,心疼她满腔爱意最终交付给一个白眼狼。

那日桃花源开了桃花,她小脸儿满是兴奋,裹着裤腿爬上了桃树,爱不释手地护着那唯一一个很小很小的小骨朵,乌黑的眼睛亮晶晶的。

后来被我出声吓到,她失了重心,脚一空从树上摔了下来。

心脏骤停的感觉并不太美妙。

我慌忙过去接住她,万幸的是小公主稳稳落在了我的怀里。

她没有害怕得闭眼,反而转过身开心地抱住了我的脖颈,软软出声:

「我就知道阿怀会接住我的!」

怀里的一小团实在轻软,想揣了个讨人喜爱的小毛团。

我平静下呼吸,温吞地低头抱紧了她。

刚才的一阵后怕,现在冷静下来才发现后背都快冷汗打湿。

漆黑的眸子撞进小公主温软的瞳孔里,我轻轻愣了愣,难得逾越身份,将额头抵在她的下颚,我问她,愿不愿意同我成亲。

或许是太想有东西能束缚住她,我一边野心勃勃谋划着未来,一边也贪心地想将这份少时偷来的月光彻底藏于囊中。

我与小公主拜了天地,红烛轻晃,行了夫妻之礼。

她在我身下绽放,美好得不可方物。

男耕女织,从前这种惬意的生活我从不敢想,可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才发现自己贪婪得紧,得到过,就不允许再次失去。

她总爱躺上屋顶看星星,小小的一团总是靠在我怀里,我一低头,就可以吻住她。

仔细一想,自从她出现,好像我晦涩阴冷的生活都开始有了转机。

大越出现暴乱,五个藩王凭借手中的兵权叛乱,皇宫被围困。

这是我韬光养晦,等待了七年的时机。

出发之际,我难得的生出了犹豫。

我不想和我的小公主分开,却又担心将她带回去会让她卷入这场生死未知的博弈之中。

于是我假装没有看见她眼底的失落,嘱咐好桃花源的人照看好她之后,马不停蹄离开了这里。

我怕自己会心软。

我赶回大越之际,皇宫已经被攻下,五王只是没想到会有我这么一个半路出现的绊脚石破坏了他们的好事。

在我解决完五王的人之后,皇后劫持了我的母妃。

她不知从哪里得到了小公主的下落,在我名正言顺称帝之前故意谎称自己腹中怀有嫡子,挟持我母妃,逼我对南景出兵。

大越与南景之间必然免不了一场战争,一旦我能攻下南景,坐稳那个位置就会容易很多。

皇后只是恰好因为自己蠢笨给了我一个合理攻打南景的理由。

哪怕有朝一日小公主知道了,我也可以告诉她,这是被逼无奈。她对我从来都是宽容的。

我下意识忽视着来自心底的不安,同时传信给桃花源的人,让他们守死外部消息和我的小公主。

可当她出现在尸横遍野的皇宫时,我控制不住地开始后怕和惊慌。

她看我的眼神,太痛苦了。

南景帝的弟弟,为了向我投诚,杀死了几乎所有皇室的人,只有带兵和我殊死拼搏的二皇子幸免于难。

我自私,记仇,卑鄙,我记得那些尊贵的人是如何欺辱于我,可听到他们死了的消息的时候,第一想到的是小公主该有多伤心。

于我而言,他们是随意践踏别人的恶魔,于小公主而言,他们却是至亲之人。

她若是知道这个消息,肯定会哭死的。

于是我将本来放下的弓箭举起对准了奄奄一息的二皇子。

他死了,我的小公主就无法得知这场噩耗,我甚至可以腾出时间来编造一个借口将自己摘得干净。

我无法想象小公主和我决裂的后果。

所以,一切可能造成的因子,都必须提前扼杀。

箭矢离弦之际,我视野尽头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小公主。

目眦欲裂。

她抬眸看着我,即使没有任何言语,也足够让我如坠冰窟。

离弦的箭怎么才能阻止,我强迫自己压下颤抖的手,指头被弓箭勒破。

心脏被攥紧无法呼吸的感觉压得人难受。我翻身下马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她晕倒在我怀里,脸上尽失的血色仿佛瓷娃娃一般,轻轻一碰就会碎。

南景已经被攻下,皇后也被我安排好的人控制。

可我只是不知所措地抱着怀里的小公主,心口荒芜而茫然。

我坐在她床边,不敢闭眼。

守了她一整夜,太阳初初探头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很安静,很窒息。

她好像将我完全无视了。

我可以解释,我编造出来的借口天衣无缝,她最是心软,也最是心疼我,她怎么可能狠下心恨我!

可对上她疲惫朦胧的眼睛,话音全部哽在喉咙里。

我说不出话。

狼狈地起身,我不敢深究她眸子下面隐藏的真实情绪,只能不断逃避。

直到她一步一步退到悬崖边。

她说,公主殉国,去到地下还可以赎罪。

甚至没有犹豫,眼底也平静得像水一般,纵身跃下。

只差一步。

我愣怔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还有直直坠下的身影,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

我随她一同跳了下去。

落入水中的一刻,巨大的冲击不断撞击着肺部,水流模糊了视线。

可我抓住了她。

后来的小公主醒过来失了记忆,我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上天给我的一个机会,绝地逢生。

我告诉她,她是我的妻子,我们很恩爱,她为了救我受了伤,所以才会失忆。

她还是如从前一般好骗,心疼地拉住了我冰凉的手,她和我说,她信我。

因为她到我,心就会止不住地疼。

我不知该庆幸还是愧疚。

但她,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后来我总在想,她即使失了忆也在惦记南景,甚至不惜服用凉药伤害自己的身体,若是南景彻底消失,她会不会就不再挂念了。

在答应她去南景的一个月前,我身体出现了问题。

解决五王叛乱的时候,皇后给我投了毒,蛰伏期很长,可一旦发作,一年之内必然会要了人性命。

我在书房坐了一夜,故意叫来丞相,又故意让我的苏苏听到那些话。

她舍弃不了南景,我困住了她七年,也该让她如愿了。

我那么自私的一个人,原来也害怕在死后我最爱的小公主会受到委屈。

我亲手把她捧上高位,亲眼看着她将我从她的生命中摘除。

那天,在大殿之上,她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皇叔,她报了仇,可我明白,她最大的仇人是我。

不过,我的小公主也不要着急,因为很快,她的手上不用沾染我的血,就能报仇。

我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大越所有事情,朝堂上容忍已久的余孽我也不再放任,手起刀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我也会摘出一个干干净净的大越,作为赔礼送给我的小公主。

后来等死的时间实在算不上恐惧,因为我发现从前的小公主仿佛回来了。

她会缠着我,让我给她做雪梨酥,还会让我陪她上屋顶看星星。

我越来越嗜睡,因为梦里有从前,梦里有我的小公主。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

那夜,她告诉我,让我来世做一个善良干净的人,那我也希望,她下一世不要再那么善良了,容易被骗。

我抱紧一双做工粗糙的鞋垫,缓慢地闭上眼睛。

耳边的风声很温柔,小公主低软乖巧的嗓音渐渐清晰——

「阿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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