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解下门后的围裙系上,宋年珩打开水龙头,将碗收好放好,温声提醒:
“这里有我,你快去处理一下伤口。”
水声不断,宋年珩低头,碎发挡住了黑沉阴郁的眸子。
洗碗的动作几乎不停,修长漂亮的手被凉水冲得发红,一整天用工作来麻痹神经的伪装在女孩儿脱口而出的“庆生”二字面前,丢盔弃甲。
眼角酸胀得厉害,青筋暴起的手背,用力得仿佛要将手中的碗捏碎。
十八年了,庆生两个字,几乎是他唯一的禁忌。
嘲讽,愚弄,这两个字仿佛赤裸裸的揭开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血淋淋的现实——
十八年前的长寿面直到最后已经粘稠了。
他没等来他的父母。
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沉沉吐出一口气,宋年珩扶着灶台,平息着翻涌的肆虐风暴。
“大佬,明知道碎片生日是他父母的祭日,为什么还要以这种方式来刺激他?”
商晚撩起袖口,瞥了一眼水泡,垂眸擦上药膏,眼底平静毫无波澜:
“时空逆转,怎么,也该有个契机吧。”
不制造点波澜,怎么给碎片带来落差。
指腹碰了碰手上普通的腕表,商晚眨了眨眼,眼底的冷淡被压下,克制乖巧的笑容露了出来。
换上假面,继续任务。
……
入夜,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老人毫不意外,甚至带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态度。
宋年珩的话到了舌尖,突然就哽住了。
“小珩,过来。”
打破僵局的是披了件外套的老人,床头暖光灯亮着,老人和蔼的看着他,像从前一般朝着他招手。
眼眶控制不住地一酸,宋年珩高挑颀长的身影快速走近。
“奶奶……”
沙哑的声线压不住委屈,也只有在这个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老人面前,他才敢将脆弱稍稍暴露一点。
“今天的事,你怪奶奶吗?”
老人拍了拍面前孩子精瘦的脊背,摸到凸起的骨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小珩啊,奶奶就是希望,你能解开心结,晚晚是个好姑娘,奶奶能看出来,她很在乎你,奶奶年纪大了,迟早有一天不能陪在你身边,晚晚,让奶奶看到了希望。”
老人爱怜地伸手,苍老粗糙的手心摩挲着宋年珩生出老茧的手,难掩心疼:
“这么多年,你一次都不肯去见见你的父母……奶奶知道你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可人啊,总要学会放下的,奶奶不想你以后孤零零一个人。”
宋年珩温吞地俯下身,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安静地靠在老人膝盖上,长睫微垂。
可是他,要怎么放下啊……
心口微微酸胀,宋年珩压下在老人面前翻涌的情绪,轻轻应了一声。
漫长的黑夜,将近黎明之际,困顿袭来。
他蓦地想到了从前从前——
“和院里的兄弟姐妹打架,你怎么这么能耐了?好好在这里反省!”
身体失重的感觉清晰而强烈,吵闹声模糊而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