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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夏思良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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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刻意而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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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声小了,阿岚悄悄活动僵硬了的身体,安安分分当个合格的空气人。

一双精心保养过的手覆在握紧的拳头上,公子成诧异的抬头,看到水淑子那双依旧通红又格外坚定的眸子,手上的力道一松,一股暖意顺着心口流淌进四肢。曾经这样的眼神引着他从迷茫中走出,现在她又会带他走出困境。

“纵使姬良本领通天,水淑子所效忠的,只会是韩国未来的王。”声音掷地有声,坚定的令人心惊,淑子仰头直视着他,那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任何的犹豫彷徨。

公子成不由屏住呼吸,心口酸涩依旧,又有了细细丝丝的甜,当即回握住淑子的手,斩钉截铁回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疑你了,我答应你,一定亲手创建一个新的韩国,属于我们的韩国。”

公子成终于看到了雪后初融的笑,他痴痴地望着,连对方松了手起身都没反应过来,他定神,淑子已立于他身前,他不明所以跟着起身,就见淑子屈膝弯腰长跪于他身前。

这是臣下于君王的最高规格之礼。他见过父王高高在上,安然受着群臣这样的大礼。

“我心亦如君心,臣必不负公子所托,助您达成所愿。”

一片雪花悄无声息落到大地上,紧接着无数雪花代替了风雨,开始无声的席卷着整片天地。

室内炉火噼啪燃得正旺,房里温度没受到外界影响,公子成正坐于上位,淑子在旁陪侍。

“昔年东方六国中,以我韩国积弱势贫,单以韩之微力,公子以为何如?”一杯酒被推到他面前。

杯中浊酒映着不甚清晰的倒影,公子成端起一饮而尽。

“蝼蚁妄撼大树。”

秦之强盛,足以一国抗之东方六国,韩国,是第一个见识到的,敌我之悬殊让他深感无力。

“若六国重现合纵之势。”又是一盏酒推了过来。

公子成犹豫片刻,再度一饮而尽。

“恐,犹不及也。”

昔年六国联手如何强大,犹被秦国以连横离间到分崩离析逐个击破,如今四分五裂,各国残留的王室尽如他这般被秦国豢养着,多少人记着家国之仇亡国之恨,丧志之师当以何言胜。

他刚放下酒盏,又一杯酒被推到他面前,酒香在空气中溢散开,与室内的香草交织融合,他下意识又端起来,才发觉这次淑子并没有开口。

“不知这杯?”

就见美人轻笑,示意公子成先饮下此杯,毫不迟疑的,按她指示满饮此杯,他酒量不如姬良,三杯下肚隐隐可见醉意。

淑子静静等公子成搁下杯子,才拂袖伸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点,沾取了酒杯中残存的酒液,灯火映衬下,公子成的视线被牢牢固定在莹白的手尖,随着缓慢移动视线。

“若是这般,又如何?”指节轻扣于小案,淑子的声音惊醒公子成,低头,原来她已在桌上留下两个以酒水做墨的字,那字劲骨冰肌又遒劲有力,与看上去柔弱温婉的淑子一点也不相像。

定睛一瞧,公子成酒意醒了大半,他瞪大眼睛,双唇颤抖着,良久,才似下定了决心。

“如此,秦嬴氏必灭,”他死死盯着这二字,嗓音颤抖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可是……”

“公子,”淑子打断了他的话,“只要您初心不改,就一定会有这一天,现在,时机不到罢了。”

公子反应过来,立即从淑子手中接过酒壶,将三个酒杯全部添满。一杯推到淑子面前,一杯留给自己,最后那杯,留于二人之间,淑子颔首,高高举杯。桌上的字迹在暖气烘映下渐渐消散。

“愿我遂卿意,虽九死而志不消。”

酒盏碰撞发出清晰的响声,一壶酒见底,房内香气宜人,酒不醉人人自醉。

阿岚推门进来,她的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了大片的雪花,顺着望向她身后的院落,入目皆白,第一场冬雪,应时而来。最后留下的那杯酒,被淑子悄然祭于大雪。

番县县令住所,夜已深,皎洁的月光倾泻满园,张良信步入院,抬头,檐上一轮朦胧模糊的月亮,他想起今是十五。

两日前,他与高兄紧赶慢赶,总算到了约好的云梦泽,他的那位好友嘴里埋怨着他的迟到,拿出最好的美酒要他自罚。

几日宾客尽欢,张良觉得自己身上的酒味散都散不掉了,夜深露重都歇下,他才得空出来透口气醒醒酒。

北方的寒气翻过秦岭蹚过淮水,裹挟的潮湿的水汽,迅速在楚地蔓延开,饶是换上冬衣的他,仍觉得一股寒意渗进衣内直击骨髓。

伸手够腰间的箫,再三放到嘴边都没有吹响,拿在手里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擦拭了一遍。

酒喝多尿急起夜的高兄出来,看到院里站着的身影,又有凉风迎面一刮,睡意醒了大半,揉着眼睛也来到院内。

“公子还不睡啊。”

张良看是他,轻笑回道:“有些睡不着,就出来赏月了。”

高兄看看头顶像纸糊的月亮,万分不解:“这月亮和平时看的有区别吗?”

“你啊,不懂。”张良摇摇头,原先的千丝万绪被这么一打搅,倒也没之前那么烦恼了。

“我不懂?”高兄挠头,忽视线下移看到他手里的箫,登时揶揄他,“我看是以月说人,我看你就是在想那个给你治伤的小丫头。”

高兄搓着手,眼睛里直冒光,看的张良心里觉得好笑,不过到底是跟他最久的,这点事怎么都瞒不住他,抬头再度看月感叹道:“不能不想啊。”

吴中一行是为心安,却不想去了一趟心下更不安了。

隔墙犹震耳的怒吼,吴中名门的隆重丧仪,空无一人的小院,泥泞中的血腥狼藉。

料得预感成真的时候,真相往往比现实还要残忍三分。

就算张良才智绝绝,也想不到那孤单的主仆二人在短短时间就结识吴中的大家,甚至先他一步跟项氏的猛虎打上了交道。

张良无奈:“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当时就该更小心的。”

“同时得罪嬴政和项家,够她喝一壶了。”高兄正色,又凑了上来,“你怎么知道项籍去虚谷抢的就是凤芝草的,姜洋说的?”

“并非,只是猜测,”抬眼就见对方一脸不相信地盯着他,这下更无奈了,“我是真不知情,来楚地前,我与项家叔侄连面都没见过,何谈吕齐后人与吴中虞家。”

高兄半信半疑,环看四周,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我以为这都是公子的计划。”

“我哪有那般的神通啊。”张良后感叹,忽而又反应过来,偏头看他满目诧异,“我的计划?”

高兄郑重点头,以手作刀,阴森森道:“是啊,先让我说那劳什子的弄她来这里,然后不就要借项家的手把她给……”

幸而那只没落下的手被张良半道截住。

看着高兄依然不明白的疑惑看他,张良感觉酒气上头,一个踉跄没站住脚,幸好高兄及时撑住他。

“公子你没事吧,我就说你这伤刚好和番君喝那么多,你这……”

“谁跟你说我想杀她了?”张良咬牙笑道。

“不杀啊。”高兄傻眼。

“她为我治伤,于我有救命恩情,我为何要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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