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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汉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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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断夫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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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仙界默默无闻甚至最微不足道小仙,突然之间闯到了整个仙界的风口浪尖,是从解封云影珠开始!

    然解封云影珠之时,正是罴族从大荒山四散奔出,父亲和无瑕繁忙追踪的时候。仙界从天庭到昆仑、南冥,除了隔一旬日来表达一下对北冥遇敌的关切之外,其余时候便是避之唯恐不及不及。诚然,自然,他们看笑话尚且来不及呢!

    可我解封云影珠,势在必行。琯朗在父亲面前陈情,要求来守着我解封,父亲竟也同意了。

    云影珠至刚至烈,解封之时会释放巨大的能量,因而父亲向灵玄长老借了虚云洞为解封之地。

    父亲道:“虽然之前我答应了你要解封云影珠,现在停止,或者解封完任意一层要停止,都是可以的!但每一层那七天却是不能中断的。任何时候都可能痛不欲生,你也可能自伤生命,其中凶险,并非为父能完全控制。何况七日之间我并不能时时在你身旁,你确定要解封吗?”

    纨纨那么暖暖的身子冰冷的躺在那里,令我几近崩溃。与其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我更希望拼死一试。

    “是,我要解封云影珠!”

    “好,等一下我一解封,你会感觉到有气流在血脉中冲撞,这七日你要做的便是将这气流导引归正!运气吐纳之法自幼已教你习得,你可还记得?”

    “这半月与御风师父练习了数次了,父亲放心吧!”

    “嗯,无瑕和琯朗都会协助你导引气息,这第一层我们还能掌控住,你别害怕!不过你要答应我,若你承受不住,解封之事就此作罢!”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紧张中一股刚猛的力量自心中炸裂般弥漫开来,立刻便觉得五脏之中有万针乱扎,肌肤有千蜂锥刺……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被这突然而至的力量逼迫得几近于昏厥!

    忽然右手太渊气府有阵阵绵柔之力缓缓而入,竟慢慢疏解了太半刚猛的气流,我自己便能按导引之法引气归正。只不过它在体内停留短暂,不一会儿便又消失不见,虽如此,即便让我全身的疼痛稍微缓解那么一瞬,我都能感觉自己的忍耐度又提升了一分。

    奇怪的是,我感觉到琯朗的仙力刚刚进入我的血脉时明明与父兄一般是刚猛的,可是瞬间就能变得柔缓温和,迅速疏解我的锥心之苦。且他仙力的醇厚深远好似更胜父亲!

    七日之后,第二层解封是在瀚海之下千年寒冰之中。

    父亲多番思量,认为第二层解封难关应会承受血脉阻封之苦,若在寒冰之下以我的本身仙力薄弱的体质,更能让身体冰封住好将解封带来的能量降至最低点,缓慢调息导引方能解除血脉阻封之苦。本来身为北冥王族冰封应该更容易,但在冰封之下空气的稀薄导致的头脑胀痛却是痛不欲生,全身乏力呕吐和心跳加速之苦更是觉得生不如死。调息是活过冰封这一关的唯一法门。好在顺利,一两月间,我已开始第三层。,除去用膳就寝之外,我几乎都在练功,不论剑术、掌法还是仙力的修炼,我入了魔一般的逼着自己强大起来!

    到第三层我似乎承受能力增强了许多,血肉撕裂之痛竟能忍耐住七八分。但第四层挫骨之苦便没那么幸运了,父亲解开云影珠五成的封印,强烈的气息冲撞何止比第三层增加两倍。从未如此深切的感受到每一块骨头的存在,只觉骨骼尽碎,每一个时辰袭来猛烈疼痛直让人想离开这身子魂归天外。

    ……

    直到第四次解封结束,父亲终于允许琯朗带我在附近走走。

    出了北冥地界过了大荒山,落脚在昆仑界的西来之山。可惜西来之山怪石嶙峋,光秃秃的没什么景致。只是这阵子忽略了琯朗了,我瞧着他悠然如故的脸小心翼翼道:

    “我最近也没怎么理你,你怨我吗?”

    琯朗摇摇头,他清朗的脸犹如空中暖阳,然眼中隐然有光:

    “你爹爹说得对,你好狠的心,竟让我们看着你受这些苦……”

    他这么心疼我吗?可我并不记得我对他做过什么啊。

    “父母亲还有哥哥几千年来为我尝尽艰辛,上天感念他们的虔诚,才许我恢复仙力,难道我就白白的接受了?就算我想,只怕天也不容!”

    “你觉得是天意?”

    琯朗停住脚步,若有所思。

    “是,天意,就像上天要考验我,却派了你来替我缓解,让我能够顺利渡过,所以,上天待我真的是极好的!”

    如此想来,有琯朗在身边真有如神助一般,若没了他,只怕我未必能如此顺利,只是不知他耗损了多少仙力修为来助我!

    琯朗仰望天空,似乎真的在看是否天意一般,忽然神情一顿,诧异道:“前面山洞中有两个女子,然并无高深修为,为何在此处?”

    眼前的西来之山怪石嶙峋,多尖刃乱锋,险峻难行,一非仙灵异宝所在之地,二非修炼佳境,寻常散仙又怎会在此地修行?行不多时便见一堆巨石堆砌之下有一个不起眼的山洞。洞内弯弯曲曲,拐上两个弯眼前便出现了两个身影。

    一个着嫩黄衫裙的小小女子被绑缚着,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声如莺啭却透着桀骜:“你不必费力气了,我不会说的!”

    另一个背对着我们的紫衣女子拿着匕首割断了绳索,声音略有年纪,却哀伤柔美,令人生怜:

    “你赶紧走吧,等我夫君回来,便走不成了!”

    “你……你要放了我?为什么?”

    那黄衫女子与灵机年纪仿佛,虽是诧异,手上也没闲着,极快的将绳索解下。

    “我夫君要如此行事,我也无法拦。他抓你也是没有办法了。你快走吧,这几天你受苦了!”

    “那……那你怎么办?你放了我,他会不会……”

    “你放心,我夫君他不会对我怎样的。走!”

    “夫人,你夫君这么凶恶,是他抢你做夫人的吗?你跟我一起走吧!”

    这姑娘脸上还带着伤,却神色关切的拉着那紫衣夫人的手不放!真是个单纯的,却有情有义的小姑娘!

    那夫人轻叹一声,抬起手来想要理一理黄衫女子的头发,却迟疑着放下了。

    “……好孩子,你快走吧,我没事的。”

    洞中传来厚重的脚步声,须臾便听见一声断喝:

    “想走?横着走罢!”

    那如寒冰一般冰冷的长戈刺穿纨纨的身体时,正是这个声音呼喝着大笑着在北冥的疾风中震荡!

    熊断速度极快,那黄衫女子“啊”的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胸口渗出一片血渍!与此同时,我已然怒火升腾,血冲脑门,一声风响,寒光剑刺入熊断肩上!我竟没刺中他的心脏,熊断瞬间已将剑震出,然在空中忽然旋转飞回刺穿熊断前胸,熊断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紫衣夫人扑在他身上,哭出声来。

    熊断哈哈大笑:

    “夫人,我……还死不了!公主,数月不见,你的仙力恢复了?”

    解封之苦生不如死,却都是在对他的恨意中重新积蓄起求生的欲望,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刻骨的恨意似雪山崩裂般爆发:

    “熊断,你死了,也不足以偿还纨纨受的苦,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等等……”熊断大叫道:“我熊断早料到有今日!只是我夫人她并没有杀过一个仙族之人,她是无辜的,况且她也是仙族之人,你们不能杀她……”

    他手中的长戈泛着阴森冷冽的光,那冰冷的戈,曾两度刺穿纨纨的身子……心中弥漫而来的心悸和咬牙切齿的痛恨逼得我声音颤抖!

    “纨纨还不到六百岁,她的眼睛那么纯净,笑容那么天真,整个仙界都叫她‘纨纨小可爱’……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的小孩子,你都能用冰冷的长戈刺穿她的身体,有什么资格跟我说‘无辜’二字?”

    凌空扇了他数十个耳光,看着他的眼耳口鼻都流出血来,对,我就是要看着他血肉模糊,发力驱使寒光剑在他身上刺了无数个窟窿,是的,我疯了,我就是要疯!我还要在他身上割三千六百刀,我要炮烙他,要刮骨剥皮,把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切碎成渣……

    紫衣夫人跪在熊断身旁看着他默默流泪,哀婉凄绝却不发一言,熊断浑身血肉模糊,对着他的夫人喃喃细语……

    熊断眼里似乎流下泪来,祈求的眼光看着我,艰难的张嘴含混的道:

    “求……求你,放……放我夫人……”

    “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寒光剑一刺,他的脸颊裂开了,鲜血飙到我手上,嘴巴散落一旁,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我面前的空气中扩散,熊断的身体上被我的寒光剑刺的洞口不停的冒出血来,我拿着剑,手竟有些发抖的在他的胸脯上划了一刀,再划一刀,削下一片肉来……切开他胸膛挖出心来……熊断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对面他的夫人身子一颤,泪流如注,哦,她很伤心吗?这样的恶人,有什么可伤心的!心一横,胸骨断裂声清晰入耳……可是为什么我的手如此颤抖,心中的惊慌竟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竟做不到,我为什么做不到?我为什么做不到给他刮骨剥皮,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琯朗抱紧我退到洞壁,轻轻道:

    “影儿,别看了……”

    “我好恨他,好恨他……为什么我做不到……为什么……”

    “我替你做,你别看,你只要知道他被我千刀万剐了……”

    琯朗站在熊断面前,声音冷冽如冰:

    “她的妹妹,被你的长戈刺穿身体,有死无生,你知道她为了救妹妹受了什么苦吗?剥皮刮骨、骨骼尽碎、炮烙之痛、涅槃之苦,她每一样都经历了,总共七七四十九日,你说,你该怎么死?”

    熊断夫人忽然朝着我们伏地两拜,忽然站起身来拿了熊断的长戈又回到熊断身边跪下,努力的将长戈中间接口处分开,将柄掷下,只留锋利的短刃在手里。她温柔的看着熊断,轻轻抚着熊断残缺的脸,温柔的道:

    “欠了人家的,总是要还的!”

    她细细的替他理着脸上沾血的发丝,整理好残破的衣衫。

    熊断口中喃喃,含混不清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竭力的抬起手来,想要去摸他夫人的脸,他夫人竟视而不见,只幽幽叹道:

    “我实在不懂,为什么罴族和仙族不能好好相处呢?我这一生跟了你,不后悔!只是你不该杀无辜的人,一个才六百岁的小孩儿,正是可爱的年纪,你不该伤了她。若是我们的女儿也被人刺穿了身子,可又怎么样呢?唉!夫妇一体,你的罪过就是我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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