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覆盖着的是清澈明亮如天上星河的凤眸。此时此刻正呈现在他眼前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云雾幻境，而是他曾经最熟悉不过的地方——皇宫中那没有尽头的长廊。
“我这是……”风临站起身，目光扫视过周围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就如他三年前离开时那样。
“九殿下万福。”从他身后走来的几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经过他身旁时，轻声细语地请安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风临觉得她们眼熟，可宫中的宫婢内侍多的数不过来，他也叫不出她们的名字，只能疑惑地看着她们渐渐走远。
所以说……他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幻境中的幻象吗？
“殿下，您在这儿呀，”身后传来常安的声音，风临一回头，常安就已经慌慌张张地跑到他身边，“贵妃娘娘让我来找您回去用午膳呢，娘娘知道殿下想吃甜食，还特意准备了好几样点心，有如意糕，玫瑰酥，桂花糖饼……”
风临神情呆滞，总觉得这些话，好像很久之前就已经听常安说过……
脑海里零碎的回忆不断闪现，那似曾相识的滋味，让风临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堵得难受。
“临儿。”
女子温柔的呼唤打乱了他所有的思绪和即将拼凑好的记忆，世上再没有那么动听的声音了。
风临望向不远处，那个他梦到过无数次，思念过无数日夜的女子，正笑盈盈地朝他走来。
“母妃……”他的眼神牢牢地盯着那抹身影，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自己一眨眼或者一个没注意，她就会消失，哪怕明明知道，这是梦，是幻象，是泡影，风临也想这样看着她，把她的容貌，声音，柔情，全部牢牢记住。
“你呀，总是这么贪玩，”那云髻凤钗，烟纱罗裙，倾国倾城，端丽冠绝的女子来到风临面前，玉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衣衫，秋眸中尽是怜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该多念念书。”
风临看着眼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母妃，忆起当年她还在的时候，瞬间心如刀绞一般地痛起来。
“母妃……”他再次哽咽，声音都变了似的，红着双眼用手环住了她，“母妃，真的是你吗……临儿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她曾说过，会一直陪着他，看着他长大，看着他建功立业，娶妻成家，将来子嗣绵延，承欢膝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食言了，为什么没有等他长大就走了……
“呵呵呵……”被风临拥住的女子发出阵阵空灵悦耳的笑声，却已无刚才的温婉动人，而是带着几分轻佻妖媚。
“小临儿，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你的母妃？”
风临双手慢慢地松开，当他看清眼前人的面目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竟是刹那间的慌乱和惊恐。
自己眼前看到的哪里算是什么人面，根本就是张妖的脸，黑瞳深邃幽暗，依稀可见狐狸的轮廓，微张的嘴露出了两颗尖牙，还有那衣裙底下，是一条长长的狐狸尾巴，在左右来回晃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