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求饶的话还没说完，就只看见自己无首的残躯倒在地上。
……
暴怒的人群将都市楼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高挂着鲜红的电子屏，挥舞双拳，高声喝骂。
都市楼中，女孩一路跌跌撞撞地向上跑着，她衣衫破碎，头破血流，消瘦的脊骨仿佛下一秒就会折断，但她眼中没有惊慌，像是个没有意识的木偶，被最业余的偶师牵着向前，终于爬上了第六十层。
突然，斜刺里冲出了一个铁塔般的壮汉，女孩下意识地的摆出了防御动作，但身体却没跟着动起来，就这片刻耽搁，壮汉手中的钢条先一步抽中了她的左腿，将她掀翻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女孩缓过神来，她没完成的防御动作像是设定好的机器般扫了过去，壮汉瞬间被卸掉了左手机械臂和右脚踝，惨叫着跌下楼梯。
女孩没有回头，只是攀扶着冰冷的墙壁，捱到了天台门前。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人群的骂声回荡在摩天大楼之间。很难想象，那些让她去死的恶毒诅咒，是无数个连一面之缘都不曾有过的陌生人发出的，就像这十几天间遍布网络与现实的声音一样。
但现在，她已经无路可逃了。
女孩蜷缩在天台边缘，她苍白的手指紧扣栏杆，大滴泪水溢出眼眶。
“我等不到天亮了，但还是谢谢你，谢谢……”
女孩望向远方的灯火和星辰，恍惚着探出身去，她好像听到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可终究还是闭上双眼，在喧嚣与寒风中坠向大地。
都市楼下，一声枪响直达云霄。
汹涌的人群冲上天台，却只看到天边熹微的晨光。
……
傅明从浅梦中醒来，三个月前的一切，似乎始终刻在他的脑海里，变换着无数种可能提醒着他曾发生的事。
这几天公会的筹备走上了正轨，除了他们自己扫副本，青山等人也发送攻略帮忙，截止到昨天，终于让五百人都入了固定团队，于是今中午他们五个人和在本市的公会成员一起聚了会，从下午两点一直喝到晚上十点前，只能靠刘瀚的车载AI送他们回家。
青橙和兰屿是车上坐清醒的人，也许是因为三人每人替她们挡了至少二十杯酒的缘故。
于是傅明告别众人，放心下车，整个人摇摇晃晃的上了电梯。
路上再次碰到吴应，但对方只是陪着笑脸让开，再也没了之前的跋扈。
回到到四十层，傅明刚转过拐角，迷迷糊糊看着不远处有个人，他本没在意，但走到近前才发现此人正蜷缩在自家门口。
“w？”傅明疑道。
蹲坐在地上的女孩抬起头看着他，眼中满是迷离。
她还披着从自己柜子中穿走的翠绿色外套，身边是无数空酒瓶垒起的小山。
“这，这是怎么了，你在这多久了？”傅明当场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之前他还在担心w这么久没上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对方直接就来了。
“没，没多久。”w拎起手中一袋子酒晃了晃。“我是来找你的……你，有空吗？”
以傅明对这幅画面的判断来说，肯定是自己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当然，你可以早来个电话，我之前游戏里给你去了消息，咱们现在已经建好公会雏形了……嗨，先不说这个，怎么突然来了？”傅明脸被外面的冷风抽的有些僵硬，只能勉强挤出个难看的笑脸。
“抱歉……”看到傅明迟疑的神情，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唐突，w忽然有些失落。“我，在这里只认识你，而且确实有些事……”
“恩，先进来吧，08，开门，干嘛去了，没看见有客人吗？”傅明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转身想拉起对方，但自己也喝得不少，盲目用力反而脚下一软，二人瞬间滚做一堆，倒在无数酒瓶中。
耳边只听得w的轻笑，笑声中透着化不开的苦涩。
在酒精的作用下，傅明脑子一团浆糊，只能先让08开门。
“先生，为了保护房间和你的安全，我不能放怪物进屋，也不建议你和她厮混，以我理智的分析，你们不论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不会有结果……”
“那很重要吗，我还想过和你过厮混呢，你觉得不行吗？先别说了，开门吧，我，我想喝杯水……”
“先，先生，你，您真的，我，我可……”08的机械音突然抖出了奇怪的情绪折线。
w听着08笨拙的发言有些疑惑。
08的人工智能和服务能力甚至远不如现在上了重枷的AI，也同样不具备黄金年代AI的那种普遍的博学冷漠特点。
就算这极可能是一种叠档伪装，但它透出骨髓的“人味”确实是她平时仅见。
二人与08折腾了半天，终于获准进了屋。
w坐在之前“幸存”的那张凳子上，看着傅明去找杯子泡茶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到了悲伤。
她能明显感到自己对身上的器官，内分泌，血液流动等控制力的降低，这是从自己被治愈那一刻就发现的情况。
似乎是傅明身边的那股力量，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像常人，现在面对面，这种效果更加强烈。
她太久没有体会过细胞摆脱意识自行运转的感觉了，但这也意味着她的身体对酒精影响的钳制会进一步降低……
……
“发生什么事了吗？”傅明拿着茶壶添水，但w却将手中的袋子摆到桌上，抽出瓶“白涸”几口喝干，然后又开了两瓶，将其中一瓶推到他面前。
傅明看着头都大了，这可是Q市市面上能买到的最高度酒水。
二人沉默了一会，任由茶的热气在空气中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