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姚见他发呆，夹了一块鸡蛋给他，莞尔道：“怎么愣住了，快吃啊，吃完早点休息，明天赶火车呢。”
他低头看着那块金黄娇嫩的鸡蛋，一时不语。
而一向叽叽喳喳的妹妹也在旁边默默的吃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似其乐融融的一顿饭，除了释然的高母和全程专心吃饭的高父，那三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刚走出高家大门，妹妹追了出来，眼眶有些微红，“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高向新转身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笑道：“哥很快回来，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爹娘啊。”
妹妹扑过来抱住高向新，撒着娇，“那你可得快点回来，我一个人照顾不好爹娘两个，而且那也是你爹娘，凭什么总丢给我一个人。”
高向新抚着她的后背，“好。”
乡村的夜晚，温馨宁静，夜凉如水。
高楼的瓦片熠熠生光，月光撒进西窗里，清冷沉默。
闭了灯的屋子，一片漆黑。
“院子里的鸡和鹅，我看来是没时间处理了，你要是不想养，就丢到我家或者你家，随便处理就行，反正我工资都交给你保管，养得起你。还有什么油盐酱醋啊，烧火的木头柴火什么的，缺了就去我家要。唔……我好像还没带你去镇子上赶集，如果要买衣服就让我妹带你去……唔……还有那个水电什么的……”
“你要去哪？”季姚出口打断了他。
高向新愣了一下，不正经地笑道：“怎么？你要来找我吗？”
一阵凉风吹的院子里的叶子簌簌，铜片风铃叮叮当当。
“我不知道。”
清冷的女声回荡在空旷的屋子里，男人半天没有回话。
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你知道十六那天，我为什么带你去看月亮吗？”
季姚：“不知道。”
高向新低沉的声音很好听，“你信生死轮回吗？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上辈子欠了你，这辈子得赔给你点什么。”
季姚侧身，神色凝重的看着身边的人。
高向新笑了笑，“我可能是疯了吧，觉得只有天上的满月才配得上你。”
静默了片刻，季姚道：“我信你。”
因为我和你一样，一样的似曾相识，一样的情不自禁。
这仿佛是一个约定，两颗炽热的心，约定赏遍世间万象，约定游遍六界九天。
约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我们都违约了，负债累累，满心疲惫。
……
＊
清晨天色微亮，长庚星孤零零挂在天上，高向新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
他正穿衣服的时候，季姚就醒了，或者说这一夜她根本没睡。
“路上小心。”她声音略带着些嘶哑。
高向新整理着领子，笑着看着她，“好，我尽快回来，然后我们去领证。”
季姚应着：“嗯。”
人离开了，平日里叫个不停的动物也熄了声。
万籁俱寂，唯有窗外透进来的那一丝微光，季姚蜷缩着往里侧靠了靠身子，那里还残存着熟悉的温热。
我已经习惯了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