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中将就这样淹没在黑暗里。现在,他的面容并不是那样憔悴,他仿佛只有在这窗帘的阴暗之中,才能显现出他真正的样子。
那一双眼睛,占据了其他任何人对他面貌的绝大部分的注意点。
同时,他那严肃的面容却在这时才显出那样年轻的光泽,似乎那冰冷的憔悴并不是夺走了他的生命力量,而仿佛是在将他的生命里永久的禁锢,冻结在了一个并不会衰老的年头一样。
“哦,这样…那郑委员,可真是辛苦您了。”
“您对我们的塞利尼西亚,真正做了十分伟大的事业,这一点就连我也是十分崇敬。”
“……”
“不过说起来,我也清楚……您此来的原因。”
“那些事情,我大概能够猜到。既然这样的话,要么咱们就开门见山怎样?”
“我知道您平常都是泡在研究室里,对于应酬啊,说话的艺术这些方面,您应该不太擅长……那更好,这种事情我更不擅长。”
“所以,咱们不如就着面前的好茶,一边喝着,一边把话全部敞敞开开的说一下,这样,所有的误会都能解开了。”
左中将这样露出了一个微笑,摊开手,在茶盏中倒出半杯推到郑七彩面前。
而郑七彩倒是有些惊讶,没有想到此时的总中央他居然这么直接。
他看着左中将能微微上扬起的嘴角看着他头发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左中将…那我就直接跟您说了吧。”
“白秋小队,他们所有人,跟我都有着很深的关系。他们其中的一个成员郑东和,他是我的侄子,是我唯一的亲人。”
“范文杰的行为,已经到了我无法忍受的地步,这一点我必须向您提出抗议,希望您能够约束他,也希望您不要再让范文杰再去打白秋他们小队的主意。”
“其实范文杰和白秋有深仇旧怨,那些事情我也了解内幕——那纯粹是范文杰他自己找的事情,这一点怪不得任何人。”
郑七彩这样面色严肃的说道。
他也是鼓了鼓劲,使自己露出一副丝毫不畏惧的严肃神情,黑框眼镜下的双瞳直直地朝着左中将瞪了回去。
那样子,虽仍然不失礼数,但是在这无声的办公室中却也是针锋相对。
郑七彩有些好奇的注意着左中将接下来一步的动作,不过此时的左中将却是慢慢的点了点头,那一双眼睛丝毫没有变化。
“范文杰嘛…他那家伙会找白秋他们的麻烦,这一点我倒真没想到。”
“不过说起来…白秋他们应该也会采取一些行动吧,毕竟即将成为巡回小队的存在,也肯定不是软柿子就是了。”
“范文杰现在也没有传来消息,说不定,他已经吃了一些苦头了吧…”
黑色幕布的阴影之下,安静而偌大的会客室中,左中将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说着自己的话。
而就在他说出这样的话时,郑七彩却差点难以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惊讶。
他没有想到,左中将就这样三言两语地推测出白秋他们的行动…这行动,按理说,他不可能知道。
而更令郑七彩有些忐忑不安的是,他不知道左中将下一步究竟要说什么…
难不成,是兴师问罪吗?是替范文杰出头吗?
“郑委员,您放心,不过即使是这样,我并不打算替范文杰出头。”
“范文杰那家伙,纯粹是自讨苦吃。”
“当然你有可能担心,毕竟你估计也知道了范文杰他拿的什么东西来对付你的小队……他居然拿来了欺诈蔷薇,那可是我们正在研究的一个重要的基础工程项目呀。”
“而范文杰那个家伙看起来如果是失败了…说不定,欺诈蔷薇也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郑先生…这一点对我来说也无所谓。”
“他找来用来对付你的那个个体只不过是欺诈蔷薇二号而已——只不过是一个增生出来的实验体,除了可以复制的研究价值之外,没有任何其他意义。”
“并且…这样的实验体完全可以再制造。”
“它的生命,一分钱也不值。”
“在我的眼里,和极昼工程其他任何一个项目比起来,欺诈蔷薇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其他项目中,实验结果的一个小数点。”
左中将这样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但是郑七彩也渐渐地屏住了呼吸,他想到了他与小队中所有人在那一晚一起调查出秋陌谭真实身份的场面。
想到了秋陌谭的遭遇,他此时意识到,这个左中将,这个曾经和他多年之前共事过的军政府的高层…就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的根源。
而此时的此人,他居然似乎毫不在意的说秋陌谭的生命一点也不重要…重要度,连其他极昼工程研究项目的一个小数点也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