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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大人她有点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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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万千苦,一杯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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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道长的右眼覆有点点淡金色的鳞片,左眼淡蓝色波纹;二者非贴脸上看,近乎不可见;这便是所谓阴阳眼。来P大后,每日清晨他都会用清水观带来的观音水“点睛”,以遮其貌,点好之后,鳞纹皆隐,双目如常,连他师傅也看不破,几乎称得上万无一失。不想在这湖心岛上,被名为矛三的老先生一语道破,自称有缘,邀他长谈。

陈道长暗自心惊,知老者非平常人,但亦不露声色,面对矛三的邀请,拱手称谢。

进得亭内,一切摆布古香古色,不见一丝现代生活气息。唯独墙上,不挂山水古人,挂的是***半身像,两边是其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厅中间一张八仙桌,桌上一套刚水洗过的瓷茶具,左右两把官帽椅面朝门。

“坐。”矛三伸手一请,自己在右首坐下。

“不敢。”陈道长连连摆手,退站一旁,“此座当留贵客,小生站着就好。”

“哦?你怎知老朽今天有客临门?”

“小生见这洗具凝新,又恰逢先生正大开门。”

“哈哈哈,妙啊。贵客算不上,一个老友罢了。你先坐着,那不还有小方凳嘛,等会让他坐那。”

陈道长自觉搬过小凳子坐在一旁,矛三亦不勉强。

两人相谈片刻,只听门外先是一阵长笑,一位白发长鬓老者如仙人一般,翩翩而来。面容俊朗,一身白袍,手上还撑着把油纸伞。

好一个……俊老头!

“哈哈哈,三爷。”他打招呼的时候,视线似乎并不在屋内人身上。

直到他停在亭口,收伞下蹲,怜爱地撸起了趴在门边的橘猫。

啊,三爷是指橘猫三毛啊。

“三爷,您瘦了。”

三毛凶狠地用爪子阻挠老者不规矩的手。

“看我带了什么宝贝!”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包油纸包,打开,是一把猫粮。老者放下猫粮,满怀期待地盯着橘猫。

……

“咳咳。”矛三用力地咳了一下。

老者回头一瞥,“咦?原来还有活人在啊。”他依依不舍地起身,恢复不食烟火神色起身往厅内走,忽地在陈道长面前停了下来,“你,看得见我?”

什么意思?我不应该看见么?陈道长内心一动,老者是妖?陈道长暗暗用意念增大阴阳眼功率,终于感受到其不寻常的气息,水一般的气息,他不是妖,他是灵。

“哈哈哈,给两位互相介绍一下。”矛三站起来走到两人边上,“这位是我新认识的小友,陈道长,天生阴阳眼。”

“这位是我多年至交好友,炎火火;或许你更清楚他的另一个名号——诗人。”

“诗人?”陈道长瞳孔一缩。

“不错,正如你所想,未名湖底的诗人,未名湖的湖灵。”

昨夜刚听的传闻,今朝就遇了正主,可真是冥冥天意。

诗人同样诧异地看了陈道长一眼,同时轻哼一声,“小朋友,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可不礼貌。”

“晚辈知错。”陈道长拱手认错。

三人再次入座,矛三昨夜新得一壶好茶,他让二人稍坐,挥手让橘猫去取;不一会儿,橘猫叼来一包茶叶。矛三尽数倒入茶壶中,其色乌亮,似是铁观音。

矛三比了一个请的手势;陈道长正是不解,空有茶叶不见水,不用水泡,莫非干吃?却见诗人伸出双指置于壶口,娟娟清流从其指尖流入壶中,不一会儿,没过大半,屡屡青烟,袅袅而升,竟是烫水。

矛三不客气地把这第一泡茶倒入茶船,谓之“洗茶”。放回茶壶,诗人默契地再伸手一指,又是一股温水,顷刻又铺满茶壶。

这第二泡恰好三杯,先一杯给诗人,再一杯给道长,最后一杯给矛三自己。陈道长双手接过茶杯,置于鼻下,轻轻一闻,一股清香,淡而不寡,沁人心脾。

“随意。”矛三伸手再请,而后自闭眼品茗,诗人如是。

陈道长亦不拘泥,轻抿一口,甘苦相依,贯彻喉舌。正要开口夸赞,忽得一股强烈的悲愤升起,他瞬间双目通红,腾地起身,直要杀人;又是一股无尽孤独之感涌来,让他又跌落坐地,泪贯两行;孤独之后又有极尽悲凉,悲凉之外,又起相思。种种苦痛来回交织,绵延不绝,深不见底,令他几欲崩溃,生不如死。

他一会儿捶胸顿足,一会儿嚎啕大哭;浑身颤抖,汗如雨下,四肢冰凉,抓挠撕衣,极尽丑态。直至忽然一股一无所有的空寂感充斥全身,陈道长嘴角泛起微笑,品出一种“空寂灭”的幸福。一杯茶有万千苦,万千苦后皆成空;看破这空,便得极乐。

陈道长久久不能回神,待他重新感知到现实,已近黄昏。

矛三与诗人,仍对坐两侧,陈道长却觉得恍若隔世,莫非来生。

“如何?”矛三问。

“小生从未喝过如此之茶,其苦千万,其乐极乐,无以言表。”陈道长回答。

“其苦千万,其乐极乐;妙啊。”矛三道,“你可知你喝的是什么茶”

陈道长不敢回答,看向诗人,诗人面无表情,双眼无焦。

“这是千百投湖者生命的最后一叹,是最悲切,最悔恨,最无助的最强音。包含了生命最终问题——死亡的回答。在他们意识的最后一刻,生的虚无,死的恐惧,自杀的勇气,所有的念头从他们的身体里飘出,融入这未名水,成为诗人身体的一部分。诗人把它感受的千万分之一投入这茶壶中,就有刚刚你喝下的这杯千般滋味茶。”

陈道长愣在当场,是了,这茶水,正是源自诗人身体内的水。没想到这水里竟蕴含如此多投湖者的怨念;如此之强的怨念又只是诗人感受的千万分之一,那诗人,岂非每日,每时每刻,受这千万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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