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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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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娃娃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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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岁月如梭。香儿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在紧巴巴的农村生活中努力地度过,她从一个爱哭鼻子不爱说话的小妹妹,逐渐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只是身子骨依旧带着先天性的孱弱。

九十年代初,荔园里逐渐长大的孩子们就像充满粪土味的菇寮房里一朵朵破土而出的白蘑菇,圆润鲜嫩,敦实饱满,冒着一股股蓄势待发的勃勃生机。虽然,有时出土时头面上还顶着几粒芝麻大小的“菇料”,稍微打理一下,也可以展现出媲美于“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芰荷风姿。

香似百草芬,泽如羊脂玉。在昏暗潮湿的菇寮房里,一茬又一茬大大小小的白蘑菇,从由牛粪稻草发酵而成的培养床上,化腐朽为力量,星罗棋布,次第萌发。

阿丰携着妻子挑着幼儿在石狮街上卖油条稀饭,一卖就是七八年。他们凭着货真价实、物廉价美的良心经营,吸引了很多新老顾客,特别是他们的特色早点小吃“油炸鬼”个大香脆,销路供应到了各大餐厅和酒楼。排队买油条的人源源不断,夫妇俩每天光是炸油条都要炸上好几百根,供不应求。大冬天,他们站在热腾腾的油锅旁不停地操作,穿短袖都大汗淋漓。

当他们掘到了“第一桶小金”后,考虑到做早点小吃毕竟是小本生意挣辛苦钱,有了本钱转行“干个大的”更有前途。于是,在详细了解市场行情后,阿丰便四处招兵买马,回乡在门前溪边承包了几亩田地,建起一排排柴草房,凭借早年的种菇经验开始规模化种植口蘑。

与之前一家一户利用空余杂间种几床蘑菇挣点外快不同,他的规模化种菇不是小打小闹。当年搭建好菇寮房后,从八九月开始,他就到处收购大量干稻草和干牛粪,铡碎堆料翻料。十月份雇工培养菌丝、上床,每日测温、通风、喷药。到了十一月底,一朵朵精灵般的白蘑菇从培养床上的“菇料”里纷纷钻了出来。

从阿丰租下田地挖沟搭菇寮房起,荔园的洋田里、门前溪边、旧社员埕上,霍然出现了十来个操着南腔北调的年轻“客仔”。这些身材清瘦高矮参差的“客仔”干活卖力,嘴巴灵巧,饮食标配是辣椒火腿酒,调节气氛开个玩笑是信手拈来。

很快,这几个外来客仔便同园子里的男女老少混成了一片。人们不甚清楚他们的真实姓名,只用地方代名词称呼他们:比如,来自贵州的喊他“小贵州”,来自江西、河南、四川的叫“小江西”“小河南”“小四川”等,他们之间也是这样互相称呼的。

出菇时,每天园子里赋闲的妇女们踏着霜月伴鸡啼声去菇寮房采菇,然后就地削掉菇头,按斤计薪。天刚蒙蒙亮时,挎着鼓鼓囊囊腰包的贩仔就开着货车过来收购,拉开了荔园忙碌一天的序幕。

那些削下来连“边脚料”都算不上的菇头,不少人觉得丢掉了怪可惜,便拿回家洗去根部的土,晒干后煮面条、菜饭吃,口感q脆,齿颊留芳,香闻四邻。

临近年暝,阿丰的菇已出了不知道多少茬,赚了不少钱。客仔们领到了可观的工资,打零工的村妇们也得了一笔额外收入。人们不禁夸赞阿丰阿梅夫妇俩的精明能干,对他们一家老小充满了敬意。连他们抱养的小女儿、五六岁的添美,也是走到哪里被人们欢迎到哪里。

经过半年的了解和相处,园子里一些想招上门女婿的人家,把目光投向了那群客仔。有女孩的父母趁过尾牙的机会,提着鸡鸭到菇寮房旁等着已相中的客仔,明目张胆地将礼物塞入他手中。

“哇……呜……”在场的其他客仔大声起哄,眼里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并开始争着毛遂自荐:“还有谁家需要女婿?我可以,我可以……”。

很快,谁家看上了“小江西”或“小贵州”的消息在园子里广为流传,有些人家还为没有捷足先登而懊恼。

夜里,老跃进和山里英躺在床上无事,便商量起物色一个客仔介绍给“界外底”的老朋友阿亨的女儿:一个仅仅比香儿大一岁的十五岁女孩,阿奴。

这个阿奴去年就在家中相了一个来自东北的十一岁小男孩,后来嫌弃他是个罗锅没相成。

当时,香儿刚放学回家,一进大门坦就高喊:“阿嫲,我回厝喽!饭煮好了未?”

阿嫲看了看背着书包放学回来就要饭吃的香儿,再看看只读了两年书早早辍学又要早婚的阿奴,不可思议地感叹:“这个阿亨啊,想做阿公想疯了吧!”

……

经过分析对比,老跃进夫妻俩看中了最帅气最机灵的“小贵州”。次日一大早,山里英起来上工采菇,顺便抓了一只不会生蛋的歪脖子鸭母给“小贵州”送去,并邀请他抽个休息日一起去“界外底”阿亨家“看亲戚”。

“小贵州“半推半就接受了那只被倒掉着嘎嘎嘎大叫、不停扑棱着翅膀的鸭母,低着头用鞋尖不断刮擦地上的硬泥,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山里英干脆告诉他:“要不,约个时间,你们双方到我厝相亲也可以!”

傍晚,中年发福的阿丰倒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慢条斯理地来到老跃进家串门。

“咦,阿丰!你下昼有工来聊天?”老跃进连忙捧出一大碟晒干的盐花生,倒开水泡上铁观音招待。

“吃,吃。”老跃进给阿丰沏了一杯茶,自己抓了一颗花生剥开放进嘴里。

“老跃进啊,你饲鸭母有十几年了吧!”阿丰抿了一口茶,一边剥花生一边同老哦跃进天南海北聊开了。

“有啊!我厝香儿还没出生就开始饲啦!起码十五六年啦!”提起“养鸭经”老跃进自豪地说,“要是再往前推,从我十一二岁开始给咱辈生产队放鸭母算起,得有二十六七年啦!”

“这饲鸭母看来挺大挣啊!你看这三目厅两层楼兼拖房、僻舍、大门坦,都是你们老公婆俩自己起的,不简单啊!”阿丰情不自禁竖起大拇指。

“唉!这两个小鬼将来不是要做两祖嘛!谁人有福勿知享受非要去拼老命?干其他的我也不会,当个‘海军总司令’马马虎虎还可以。不过,如果碰上鸭母软脚,不下蛋,鸭瘟什么的,有时候也会折本……”老跃进解释起“鸭母经”也是喜忧参半。

“做事业哪有稳赚不赔钱的?”阿丰说。

“饲鸭母有挣有折本。还是你厝老公婆有眼光,去石狮稳挣了一笔,现在又回来大干一场,大有魄力!”山里英从灶间炒完菜出来,接过话啧啧夸起阿丰夫妻。

这时,阿嫲走到木楼梯下边解围裙边喊起在楼上做作业的孙女:“香儿,下来吃饭喽!”

香儿停下笔,应声下楼。见是大头的父亲阿丰,朝他微笑点了一下头,转身进灶间吃饭。阿嫲早已给她盛好了一大碗喷香的白米饭准备在饭桌上。

自从上了初中,香儿长身体饭量大增,家里买不起什么好鱼好肉,自家的白米饭、青菜和鸭蛋倒是供应得起,把她吃得脸蛋粉嫩粉嫩的。长这么大,她吃的最好也是最腻的一顿“大餐”便是前两年初潮的时候,山里英花二十多块钱向邻居买的一只刚学啼鸣的大红冠小公鸡。

阿嫲把那只小公鸡炖了满满一脸盆,藏在床头柜里每餐舀出来给她吃,向来挑食不好肉的她吃了整整一个礼拜。虽然阿嫲每次看她不爱吃的模样都十分着急,并反复告诫她:“唉!你真是财主的嘴穷人的命!咱辈女的一世人能吃到一整头鸡就两三次,一次是月经来做大人,一次就是生孩子坐月子。你要是能读书,估计只有两次了。吃了这一次,下次要等坐月子才能吃啊!阿紧吃,阿紧吃,听话啊!”

最后,香儿还是把那炖鸡挑了个七零八落,剩下鸡头鸡尾鸡翅鸡脖连汤带水丢给大人去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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