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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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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煎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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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的天空刚刚泛白,屋里屋外虫鸣起伏不休。随着火钳“叮”一声落在灶口的红砖上,阿嫲已麻利地熄灭了灶火。她反手解下灰布围裙,拢了拢银白的鬓发,从土墙壁的铁钉帽上取下自制的米口袋,领着同公鸡一起早起的孙女,穿过屋后幽深幽深正在“蓓笋”的荔枝林,抄近路爬上东一隆西一隆满是无主坟墓的草坡,再顺着招待所又高又长的花白色条石墙,走到部队服务社去买五斤米回来。

每年青黄不接、早稻未成熟时,这家人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既要想方设法节省口粮,又要卖东卖西去一斤一斤地买大米。阿嫲每次从墙上取下米口袋时,总是唉声叹气:“唉!……”

香妹从来没有问过阿嫲为什么,或者她不懂得问。她喜欢和阿嫲大手拉小手走在这条人迹罕至的林间小路上,轻步踩着清新的草地,仰头看着冰蓝的天空。

就这么往返走了个把月后,她们可以不用再隔上两三天便早起去服务社一斤一斤地买米了。香妹刚开始有些失落,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洋田里的早稻终于在农民们殷切的期盼中成熟了,在热汗淋漓的暑天里收获了。阿嫲整天乐呵呵地守在部队的柏油公路两侧晒稻谷,她赤着早已磨出一层厚茧的脚底板,来来回回地趟着铺得稀薄的稻谷,不时环望四周的天空,心里默念着:“天帝公保佑!稻谷得晒干!不能落雨!不能落雨!”

六月无好风,七月无好雨。暑天雷雨多,特别是午后天色一变,晒稻谷的人就得同时不时冷不丁泼下来的一场场“西北雨”打时间仗:芒草扫把唰唰唰扫起来,竹篾簸箕哗哗哗铲起来,大肚佛口袋噗噗噗装起来……

香妹丝毫没有被暴风雨来临之际的紧迫感所影响,她聚精会神地来回穿梭在道路两边高大的马尾松树下捡拾马尾松果,褐色粗糙、通体孔窍的小果实装了满满两裤兜。

“哗……嘎……”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从坡上疾驶下来,在吓呆了的香妹跟前紧急刹车。

带军帽的年轻司机,也吓出来一身冷汗。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冲傻站在马路中央的小女孩喊:“不要命啦!”

“小张,不要吼她啦!看看谁家的小姑娘,大中午的在马路上耍,多危险!”坐在吉普车后排的中年橄榄绿说。

“估计是附近村里在道路两旁晒谷子的。”司机打开车门跳下来,很快发现不远处忙着收稻谷的阿嫲。见回过神来的香妹拔腿往阿嫲那边跑,他便猜出是谁家的小孩了。

“嗨!同志!”他以一种军人式带有生风节奏的小跑步伐,来到阿嫲跟前,礼貌地行了个军礼。

“同志,怎么了?”阿嫲双手端着装满稻谷的竹簸箕站起来,气喘吁吁地问,心里犯起嘀咕:“麻烦了,不让晒稻谷吗?”

“请问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你们家里的?”

“啊!”阿嫲赶紧把孙女拉到背后,满口本地话不停地点头道歉:“她,她做什么歹事情啦?她还是小孩子,不见怪不见怪……有什么大事,找我讲,找我讲……”

“同志,请您看护好您家的小孩,不要在马路上玩耍!很危险!”

年轻的绿军装威武笔挺地站在诚惶诚恐的祖孙跟前,讲着一口洪亮流利的标准普通话。虽然她们一字一句没全听懂,但是也能明白大概意思。

绿军装说完,转身小跑回吉普车旁立正,朝后排车里的人行军礼,叽里咕噜报告一通后,才上车按响了喇叭,“呼……呜……”转个弯开进司令部的大门。

同“西北雨”连续打了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战后,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赶紧挑着一担担金灿灿的谷子到霞溪或者后卓碾米厂排队加工。回来时扁担上除了两袋白花花的新米,还有一小袋可以饲猪饲鸡鸭的谷糠。

新稻草煮新稻米,掀开突突起伏的松木锅盖,沸腾的白粥清香融满了整个灶间,飘入鼻孔,馋得人淌口水。阿嫲特意捞上一碗稠稠的、香喷喷亮晶晶的新米饭,没来得及炒菜配,香妹照样白吃得津津有味、喜笑颜开。

阿嫲和山里英则都在心里默默精心计算着这一季的收成和接下来的吃穿开销。算来算去,却总算不出个平衡来:加上山里英肚里的小家伙,统共一家五口,就俩人在村里分田,怎能不赤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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