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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园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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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杨梅红时芭蕉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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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梅红了,像一个个月子里红囡囡艳嘟嘟的小绛唇。家家户户把队里组织采摘按份额分回来的杨梅,一颗颗洗净,晾干水分,装入瓦罐,再倒入按比例搅拌好的盐水,封口,等到六月天的时候就有咸酸的杨梅汤解暑和腌杨梅炒苦瓜配饭吃了。也有腌成甜的,那是少数富足人家和小商贩的做法。

香妹坐在阿嫲对面,用食指轻轻地戳着脸盆里圆溜溜的鲜红色杨梅果,一颗一颗很认真地数着。她舔舔嘴巴,用恳求的眼神盯着正在腌制杨梅的阿嫲,阿嫲会意地笑了笑,捏了一颗放进她嘴里,故意冷着脸说:“不许再吃了哦!”

香妹吃的欢天喜地,把那粒硬邦邦寡淡无味的籽含在口中,半天都舍不得吐掉。

芒种夏至,雨落滴滴。在潮湿闷热隔三差五下一泼西北雨的梅雨季节里,不仅换洗的衣服晒不出日头的味道,吃饭用的筷子头也长出了点点霉斑。

山里英家去年刚起的新厝里没有铺砖,沟壑纵横的泥土地面上长出了一片片霉斑。香妹时常趴在沟壑边观察蚂蚁们排着一条歪歪扭扭的队伍“翻山越岭”,扛着它们的各色财物不停地忙碌着,有时会合力抬着一条僵硬的小黑虫。

“啊——嚏!”她打了个喷嚏,用食指擦了擦发痒的鼻子,感觉头皮发冷,双臂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趁着西山尖红彤彤的晚霞,一蹦一跳到队里的晒谷埕上玩。

她低头绕着晒谷埕的矮墙慢慢地走,一改往日观看小哥哥小姐姐背着书包散学归来的兴奋劲儿,对路上来来往往熟悉的大人小孩视而不见,仿佛在思考着一个孩童世界里的什么问题。

她爬上青石矮墙,依然低着头盯着地面,顺着墙面独自慢慢地走着。晚霞染红了她弱小的身躯。忽然,她发现了一只枯死的小鸡仔,正静静地躺在矮墙外的暗沟里,淡黄的绒毛像干草一般贴在枯萎的骨架上。不禁莫名一阵心酸,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香儿唉……”阿嫲的呼唤像悠远绵长的歌声。

她跳下矮墙,忍着脚底板的痹疼,飞跑出晒谷埕。在厝边的斜坡处遇上了教师改木工的远房本家翁玉树,翁玉树说:“香儿,怎么这么勇?阿紧去厝穿衫。”

香妹回家后没有添衣,也不肯吃晚饭。自己爬上眠床放下帐子钻进被窝,一语不发。

“中邪了?”阿嫲急得团团转。

“不要去理,饿了自然会吃。”山里英说。

老跃进似乎没听见,咕噜咕噜扒完碗里的稀饭,出去找哥们聊斋了。

半夜里,阿嫲想叫醒香妹起来尿尿时,一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浑身也烧得如同炭火一般。赶忙去灶间烧了半锅开水,不断地用热毛巾交替着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阿嫲向女婿要了一块钱,背起头脑晕沉沉的孙女去大队诊所打退烧针。

如此一连打了五天针,香妹的烧非但没有退下来,还越来越高。诊所的赤脚医生对阿嫲意味深长地说:“怎么每次都是你背过来?她老罢娘底呢?”话里有话,问得阿嫲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三天病四次。”老跃进对这个生来讨债的女儿很不满。山里英摸着出了围的孕肚,低头不敢作声。

“背到西墩尾乡卫生院去挂大针吧!”阿嫲擦了擦干涩通红的双眼求女婿。

“没钱!都被她看病看光了。”老跃进没好气地说。他说的是实话,家里确实没钱了,去年盖房子的瓦片还赊着瓦窑老板的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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