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尚书也不是全然无辜，单从他如此为爱妾出头一事就能看得出来，这人啊，偏生是老了，还想不开。
眼下哪能受得了沈若棠这么骂他，一气之下，张嘴就是：“你你你……！我没有你这个女儿！”
一听这话，沈若棠顿时也乐了。
她看着客客气气，嘴上却毫不留情，“一刀两断？从此决裂？这好啊，您老千万不要反悔啊，要不然流放路上多一累赘，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沈若棠这话里件件都踩着沈尚书的死穴走，不就是不孝嘛，这名声她担下来了又怎样？
若是能换与尚书府再无关系，她还巴不得呢。
只是可惜她话刚说完，便有人上来故作打圆场，生生把此事化成了一场争吵，兄长沈若竹见此也上来劝了一句。
他当然清楚是娘亲受了委屈，但碍于孝道，还是不愿和尚书府闹得太难看。
沈若棠本想据理力争，瞧着身后的沈若连到底是不忍，只得歉意的看了一眼姜氏。
姜氏正要朝她摇头，门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斥责，“什么声音？吵吵嚷嚷的，你们今天还睡不睡了？不想说的话全都给我滚出去！”
这语气凶神恶煞的，却是沈若棠刚刚所言成真，尚书府众人一阵哆嗦，慌忙各自散开。
显然是白日里挨的打多了，都有了肌肉记忆。
很快就只剩下她一人，沈若棠可不想被留下什么莫名其妙的印象，刚要张嘴辩解，烧刚退下去的二丫却突兀哇的大哭起来，这使得领头也不由皱了眉，瞧了他们一眼。
沈若棠见机行事，脸上挂上歉意，走近又塞了几两碎银于他，一边说：
“不好意思，孩子体弱，夜里容易惊醒。”
那领头在路上也是瞧见过沈若棠为那孩子忙里忙外模样的，本就已信了大半，又掂量掂量那银子分量，表情当即和缓不少。
“那便哄哄吧，明日寅时就得继续启程，你们还是尽量早些休息。”
沈若棠忙又感激道谢。
领头又走了，这一幕落于尚书府众人面前，顿时又是议论纷纷，大致都是觉得沈若棠辱没身价。
可他们声音都不敢大声说，沈若棠也懒得理，反正过得好的是自己，只要不给领头添麻烦，想必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起码比动不动就要挨鞭子好得太多了，为活命而已，沈若棠可不觉得自己辱没身价。
只是这么一回来，沈若竹瞧了自家小妹一眼，反倒有些替她抱不平了。
“那些人怎能这样说？小妹你分明只是……”
沈若棠摇了摇头，打断他，只说：“兄长，你还不明白吗？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人啊……可不是能同甘共苦的，今日之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从前在尚书府中我们便受轻视，此后恐怕也未必好。”
听着这些话，沈若竹神色复杂，他向来脾气耿直，不喜拐弯抹角，却不曾想尚书府有朝一日会变成这样。
也不对，应该说，却不曾想尚书府会连最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沈若竹不再说话，沈若棠便松下一口气，她默默走到姜氏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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