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裴衍痛苦地捂住腹部,闭眸倒在床上。
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冷汗打湿衣衫,他弓起身子,再度陷入了昏迷。
入夜,月上枝头,姜月披着鹤纹大氅来到东四院,小心翼翼推开了木门。
伴随门“吱呀”一声开启,屋内的霉灰气息袭来,让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裴衍,你睡了吗?”她小声问。
屋内静悄悄,床上依稀躺着个黑影,一动不动。
怕被人发现,姜月轻手轻脚将门合上,在黑暗中摸索,想要点亮油灯。
在她将手伸向床边案几时,手腕陡然一痛。
来不及反应,她便被一股力量压制到了冰冷的床榻上,动弹不得。
和身下冰冷的床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身上的身躯烫得惊人,呼出的热气灼烧在姜月的颈间,烫得她一阵战栗。
黑暗中,两人看不清彼此面目,极快的隆隆心跳声在耳畔炸响,认不清是谁的。
手腕被桎梏的力道越来越重,仿佛被烈火点燃的镣铐。
姜月痛呼一声,睫羽颤抖:“裴衍?”
听到她的声音,手腕桎梏的力量陡然放松,片刻后,压在她身上的炙热也滚向一侧。
姜月鬟发散落,惊魂未定地站起身来,拢了拢凌乱的大氅,急促地大口呼吸。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小命会交代在这里。
半天后,黑暗中响起一声艰涩的“抱歉”,似乎压抑着痛苦,不再有下文。
心中紧张,姜月点燃一旁的灯火,将简陋的小屋照亮,才终于看清了榻上的少年。
他蜷缩在角落,双眸失神,俊美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浑身都被汗水打湿,简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背靠冰冷的墙,身子止不住颤抖。
没想到他会是这幅惨状,姜月吃了一惊,上前道:“怎么会这样?你发烧了吗?”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对方的脸,便被那过分灼热的温度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烫,这得烧成什么样了?
姜月刚从冰天雪地里过来,手指微微冰凉,贴在滚烫的脸上很舒服。
裴衍近乎本能地捧起姜月的手,将脸贴得更紧,眯起眼,无意识蹭了蹭。
这番近似狎昵的动作,姜月脸登时红了。
她想把手往后撤,又不忍心看他难受,小声说:“你松开,我去为你打盆水来。”
裴衍眼眸霎时睁大,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触电般松开了姜月。
汗水打湿了他的额发,他剑眉微皱,深邃的眉眼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脆弱,像是受伤的小兽,安静地蜷缩在榻上一角。
姜月不敢看他,转身前往屋外。
夜空皓月高悬,清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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