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秦欢惊诧的看着铜镜中，自己的白发不知何时落满了鬓角。
慌乱的扯过身后的长发，秦欢使劲拔了自己鬓角的几根发丝。
“怪不得，怪不得金宅突然就没了水，连水潭都干涸了。”
“怪不得，我再也见不到一面铜镜。”
“怪不得，白卿卿日日来给我梳头，还说服我，将鬓角剪去，说是最近流行这种齐耳切的发型。”
“怪不得，他喜欢那小欢，不喜欢我了呢。呕……”
小灰灰在近乎癫狂的秦欢身边，着急的飞来飞去，它不知道秦欢为何突然癫狂，为何突然这般发疯。
在它眼中，秦欢怎样都是它的主子，自然不会了解秦欢内心的崩溃。
当秦欢悲急攻心，嘴角呕出血迹之时，小灰灰彻底急了，扑扇着身子落到了秦欢眼前。
“我没事……”
秦欢苦笑着，冲着小灰灰安抚。
轻手将嘴角的血擦掉。
“果真，时限不多了吗？怎么办，许多美食美景，我都还未……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便能早些去陪你们了吧。浊言……还有，我的孩子。”
秦欢苦笑着。笑着笑着，眼泪便滑落到了唇角。
“原本这样活着也是折磨，小灰灰，你走吧。涂山南那家伙是个好的，能护着你。你娘亲救了我这一命，我应是为你寻个去处的。要不是你与你娘亲，当日我便随着孩子去了。”
秦欢声音凄然，街道冷风像是随着人的心情，越发的阴冷。
“这天本该热了的，怎么还越发冷了呢？”
秦欢仰头看着月光，朝着方才走过的路，往回走着。
“我这些日子观察，那家伙是个好的，不会惦记拿你做什么，小灰灰，我也算是了了你娘亲的意愿，照顾不了你，但是给你找了个庇护所。好好长大，替我看看这世间。还有……”
秦欢茫然的抬着脚，下一秒，身子一软，最终瘫软在地。
“我知道自己终会消散，可是许多事我总是想不明白。这一日突然就来了，自己竟也是有些接受不了。人若是未曾触碰光亮，或许就能习惯黑暗吧。若是未曾遇到他，或许心中即便有许多不解，也不会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吧。小灰灰，你说我喜欢他吗？我怎么会爱一个臭小孩呢？不，我……我不能让浊言失望。”
秦欢自顾自想要爬起，小灰灰着急的煽动着翅膀，最后抓着秦欢的肩头，将人拉了起来。始终用头拱着秦欢，想要她别回去，别丢下它。
“小灰灰，你还小，许久都未曾尝试，乖，听话，我送你回去。”
秦欢稍作调整，强扯出一丝安抚的笑意，想要伸出手摸摸小灰灰。
突然……
小灰灰避开秦欢安抚的手，警惕的挡在秦欢身前。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声音激昂，像是紧张警惕着什么。
“呦，这不是秦小姐吗？怎么深更半夜，一个人沦落街头了呢？呵呵呵……”
花妖无忧？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衣人，蒙着脸，很是神秘的家伙？
秦欢心中一惊，连忙强撑着身子，挡在了小灰灰身前。
“秦欢，没想到，老夫今生还能再次遇到你，一报当年之仇。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果真天不负我，你该当为你当日对我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代价。嗯？还生鸟……太好了，抓住那鸟，万不能让那鸟跑了。”
沙哑，带着狂热贪婪的疯癫。
仇人？
秦欢拧着眉，看着花妖无忧身后那怪异扭曲的身影。
身形不及花妖无忧肩头，听那黑衣人的声音，应该是个年岁不小的老人。
不是人，也不是妖？
是……邪道？
没有妖气，但是满身煞气，应是杀生，依仗邪术苟延残喘着的邪道。
这种邪道，要么是修仙过于迫切，走上了邪路的，要么本身就自甘堕落修习了这谋人性命，苟延残喘的邪道。
半道修仙走上邪路，便会没有反噬，身形萎缩，衰老不堪。
而一开始就认准了这修路修行的，便会保持身形年轻，体态轻盈。
对方是个半路修邪道的堕落修仙者？
秦欢莫名看着眼前癫狂的黑衣人，她何时有了这么一个邪道的仇人？
警惕的看着二人，秦欢迅速做出反应，
“跑，新计划，你往哪跑，小灰灰……”
冲着相反的方向一指，
秦欢转身就跑。
跑，绝对是跑不了的，秦欢自然知道。
可是若是能够侥幸引了他们二人的注意力，多少也能为小灰灰争取一丝机会。
可是……
秦欢身子逐渐腾空，吃惊的看着自己腾空的双脚。气恼的吼着不听自己命令，将自己叼起的小灰灰。
“我让你往那跑，你回来做什么？你这般不听话，打搅我计划，日后……我不要你了。”
秦欢急了，说着狠话，心里只想赶紧让小灰灰离开。
“嗖……”
是藤蔓……
花妖无忧出手了。
秦欢还未离地多远，“砰”的一声，与小灰灰一同跌落到了地上。
瞅着挡在身前的那些藤蔓墙，渐渐围绕成网子，将她们困在其中。
秦欢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小灰灰脑袋就是一下。
“我不是要你跑吗？你做什么这般不听话，这下好了，你……”
秦欢气话说到一半，就见小灰灰湿着眼眶，气鼓鼓的瞪着自己。嘴边的话突然就吼不出来了。
“对啊，你又不是傻鸟，你一直很聪明，知道我想让你自己逃生，偏生你又是个傻的，非要回来陪着我一同赴死。我总是这般，自己一个人倒霉就罢了，为何非要拉着你们。”
秦欢说着说着，便是一阵伤感。
“你们倒是情真意切，只可惜，眼下情境不对。阿欢姐姐，主子怎么不来救你呢。这般快就厌烦了你？当日主子可是一怒为红颜，毫不顾及我与他多年情意，因为你将我赶了出来，险些就丧生那些大妖口下，还被那些道士四处追杀，好不凄惨。若不是遇到青修大人，我可就真的死了。所以……今日我自然会好好招待你一番的。”
“唔……”
无数藤蔓突然发狂般缠绕起秦欢四肢，脖子，还有腰身。
越缠越紧，
秦欢铁青着脸，感觉剧痛的同时，呼吸越来越困难。
小灰灰焦急的在秦欢身侧，胡乱撞着那些带着尖刺的藤蔓，头顶逐渐血液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