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音未落，梁以山已经怔在原地，她以为兄长因为刚才的话在与自己怄气，低声道：“我刚才的话的确是说错了，我也是为梁家不平，一时激愤说错了话。兄长你生气归生气，何苦说这样的话？”
“贵嫔娘娘，卑职没有与你说气话。后宫是是非之地，本就不是我一个军中粗人该涉足之地。”梁尙翼挺起躬着的腰背，一边说着，一边看了一眼梁以山身后的南天竹和冬弥。
梁以山自然是了解他，看他的神色也知道他是认真的。她转身对后面的人说道：“你们退到后面去，看着周围的动静。”
南天竹和冬弥很快便明白了，分头离开梁家兄妹身边，前后站岗去了。
“兄长何出此言？可是遇见什么事了？”梁以山用关切的口吻试探着。
梁尙翼将眼神移向旁边，说道：“我说过了，这些事本就与我无关。”
“无关？”梁以山有些着急，慌乱之下口不择言道：“你明明知道方之斐对你有情，只要有你在，她便不会对圣上动心。压制她，你是最好的办法。如今事已至此，兄长却要退出，难不成你也对那丫头有了心思？”
“住嘴！”梁尙翼恼羞成怒，吼了出来。
梁以山也知事情重大，不能妄自揣测，便不再说话，转而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哥哥。
梁尙翼也知自己语气重了些，缓和情绪道：“我并未对方贵人有任何想法，只是山儿，这条路终归是要你自己走的。父亲和我，甚至整个梁家，我们对你的助益不过是用心辅佐圣上罢了。其实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帮你，是我太过于宠你了。”
梁以山听着自己哥哥说的话，也知道他是个有主意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不会轻易转圜。可他又是个心软之人，从小到大最疼的就是自己。或许他自己静上一段时间，这件事还是有商讨的余地的。
想到这些，梁以山便微微颔首，略带哽咽地说道：“都是我的不是，兄长的确不该参与后宫之事。”
“你能明白就好。”梁尙翼说着，慢慢舒展开了自己紧皱的眉头，脸上换上了平日里那温暖的笑容。
梁以山低下头不再看自己的兄长，表情冷漠而疏离。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丫头，如今的她，内心好似石头般坚硬，哪怕是兄长、父亲又能如何。她低着头，淡淡地说道：“我已知兄长的意思，若无旁的事，我就先行离开了。”
两人相对转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梁尙翼一想到自己从此后不用再牵扯此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然而梁以山心中知道，即使自己嘴上答应兄长不再拜托他，可兄长想就此脱身，是不可能的。她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决绝，向前加速走着。
夜幕已低垂，梁尙翼与妹妹说完话，准备出宫回府，好好睡上一觉。因心事已了，他的脚步也缓慢下来，正抬着头看着满天繁星，忽然余光看到不远处宦官正抬着轿撵往这边走来，看轿撵的样式和行走的路线，梁尙翼知道这是正要送往徽猷殿侍寝的嫔妃。
他缓缓退到一边，准备等待轿撵过去后再向前行，却看清轿撵旁跟着步行的宫人是兰雁。他立刻明白，轿撵中坐着的是正要去侍寝的方之斐。轿撵很快从他身边走过，梁尙翼抬起头，看着轿撵往前走着，慢慢消失在朦胧的夜色中，他的心有一种难言的拉扯。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也许是因为想起今天午时那个疯魔的表白，也许是因为她说不愿意委身于不喜欢的男子。不管是哪一种，自己与圣上的嫔妃，永远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人。
轿子中的方之斐，面如死灰，她不知道自己刚走过梁尙翼的身边。她只知道，今夜她就要去侍寝。
她朝着未知的方向走着，每一秒都像一年一样充满煎熬。终于，轿撵停在了紫竹轩的偏殿。方之斐刚准备下轿，就听见一位年长的宫女说道：“圣上请方贵人去紫竹轩内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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