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盛广才作为公司高管，查了那么多资料，十分了解律师的职能工作。
当场就问了一句。
【盛广才：张律师，应该可以当面交代案情吧？】
【张律：当然可以，就算各位网络上将情况资料发给我，有些事该当面核实还是得当面核实。】
【某某某：那我还是当面说吧，这样心里踏实。】
【某某某：那我还是当面说吧，这样心里踏实。】
众人纷纷附和，复制粘贴。
张伟：……
于是，他一份课堂作业都没有收到。
都是交了钱的，能当面说谁跟你网上交代啊，那不是有毛病。
翌日，伟大律师事务所。
由于人数众多，张伟给这一千零八十个人分了十个组，分批分时间段进行工作。
百人一组，即使是这样，这可怜的会议室里，只勉强塞进了五十人，还有一半站在外面排队等候。
看来扩大会议室势在必行啊，下次一定！
张伟抬头看着众人，说话掷地有声。
“时间紧任务重，我们开始吧，跟昨晚群里说的那样，评论内容、点赞以及评论回复数，大家依次上来交代案情。”
说完，他打开了录音笔。
人群中，江庆江闻言马上走上前来。
“张律师，我评论的是‘妈的，什么素质啊，就不能体谅一下底层职业吗？傻逼！’，有七千多点赞，评论回复大概是八百多。”
“张律师，我不过就说了‘妈的，傻逼’这两个网络上常见的口头禅而已，问题应该不严重吧？”
张伟淡淡瞥了他一眼：“看来你也知道你这句话是骂人的啊，知道什么是诽谤吗？”
“诽谤不仅仅是指捏造并散布虚构的事实，贬损他人人格、破坏他人名誉都算。
你都说脏话骂人素质差还有傻逼了，而且点赞数也超过了五千，达到了立案标准，你说严重不严重？”
江庆江神色着急地辩解道：“可是这些话在网络上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平时大家都是这么说话的，也没见别人怎么的啊。”
在其身后，一群被告连连点头，对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张伟顿觉无语，静静用目光来回扫视会议室里的人。
然后，默默打开群聊，按住说话。
“在网络上说脏话、骂人素质差、说别人是傻逼，这种事情在网络上是很正常的事情，平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但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这种事就一定是对的吗？”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论是从法律还是道德上，这种行为都是不对的。”
“骂人是不道德的，它很有可能会违法治安管理处罚法，被处以五百元以下罚款或者十日以内行政拘留。
而骂人若是情节严重的话，是会构成犯罪的。”
“你在网络上公然辱骂别人，贬损他人人格，而且点赞数超过了五千，在法律上来说，这就已经构成了诽谤罪。”
“犯了诽谤罪的，一般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所以，你还觉得大家平时都这么说，这种事很正常，那它就一定是对的吗？”
一番话下来，江庆江被说得面红耳赤，羞愧得低下了头。
“你说也没见别人怎么的，可能是你们在互相对骂，这种事双方都有错，这没什么。
或者说事情还不算严重，或者事情严重了，但是别人不愿意追究。”
“但是现在不一样，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而且当事人已经去法院起诉追究你的刑事责任，严不严重我刚才说得很清楚。
以你这种情况，最低也要半年，如果你认罪态度不好，两年也不是不可能。”
会议室内陷入沉寂。
“咻！”的一声响起，在此时显得非常刺耳。
原来是张伟说完松开了手，往群里发送了语音条。
希望接下来的被告们，不要再问这种傻逼问题了。
半响无人发声，张伟淡淡开口：“下一个。”
盛广才踏步上前：“张律师，我发布的评论是‘不会尊重别人的东西，不配在酒店里吃饭。’，有六千多点赞，评论回复大概是五百多。”
有前车之鉴在，他直接问大概要判多久。
“半年以上，看你表现吧。”
张伟头也不抬，继续道：“下一个。”
……
王大嘴律师事务所。
王大嘴同样也在紧急了解当事人的案情，为接下来的庭审辩护做准备。
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他这次接到了五百多个客户，心情十分激动。
这一波收到的律师费，比他过去近十年接到的案子加起来都多。
放在以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而现在，仿佛活在梦里。
看着一个个上前汇报案情的被告入，王大嘴感觉像见了亲人一样亲切。
“王律师，我评论的是‘这种恶毒的男人不配在酒店吃饭，应该在厕所吃屎！’，点赞只有八千多，我这应该不用坐牢吧？”
说出这番话的人正是宋大俊。
而在他身后，几百人的队伍在辗转多地后，已经是分崩离析，仅剩下马日光等十几个人。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王大嘴听闻此言满脸错愕，震惊地看向他。
“宋先生，我接委托的时候没跟你说过要做无罪辩护吧？”
宋大俊嘿嘿装傻：“王律师，我这不是听说有人在前些日子直接无罪释放了吗，您看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操作……我就说我围脖账号被盗了，那评论不是我发的。”
他说完，还在那挤眉弄眼。
王大嘴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你说不是你发的就不是你发的？你有证据能证明吗？”
宋大俊不以为意，反而大咧咧说道：“那我围脖账号被盗了，评论肯定不是我发的啊，他们又不能证明评论是我发的，凭什么定我的罪？”
在他身后，马日光等人频频点头。
这是他们商量过后找出来的脱罪方法，自以为天衣无缝。
王大嘴脸一黑，沉声提醒道：“我可提醒你，你光说没有证据，法官是不会采纳的。
如果你伪造证据来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这种行为就是作伪证试图脱罪。
而伪证罪，严重的话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这刑期可不比诽谤罪低。”
“所以如果你想多坐几年牢的话，那就这么去操作，后果自己承担，我可不想陪你进去。”
宋大俊咽了咽口水，灰溜溜躲到了一旁。
很显然，在三年以下和七年以下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经此一闹，剩下的被告都很老实，没有再提出更‘刑’的操作。
与此同时，其他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积极备战接下来的庭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