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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北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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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接上面所讲的故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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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接上面所讲的故事)

早晨太阳升上山峦,残军基地的高地上有哨兵在站岗,一条清澈的小河水潺潺流淌,一大堆血污绷带堆放在河边的石块上,溪边有八、九个军人及女人们就着流水洗涤血污绷带。冷溪和白雪也蹲在其间,潺潺流水将洗涤出来的血污稀释朝下方去。俩人边洗边说些闲话。

冷溪:“俺也是东北人,俺经常想东北。哎、白雪妹妹,你家是东北哪疙瘩的?也说叨说叨给俺听听。”

白雪:“俺家呀?俺老家是山东人、上辈人闯关东去东北的。俺家有爹、娘、两个姐姐、两个哥哥,俺是老疙瘩。俺大姐十七岁就嫁往通化去了,后来才知道俺大姐夫成了共产党的大官。俺大姐也参加了解放军。但我从来没有与大姐家的人联糸上,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

白雪将洗净拧干的绷带放到竹筐里接着讲;“俺家住在东北本溪城东郊一个叫做‘桦树皮屯子’的小村里,紧挨长白山,算是山外呗。俺爹年青时候是个刨地的庄稼汉。东北地广人稀,是个棒打樟子瓢淘魚、野鸡飞进饭锅里的好地方,要种田种地随便开、黑土地又肥沃又宽广,种庄稼随便种点稻米、高梁、棒子、豆子什么的都有收成。就象东北农村流传的那句俗话:‘吊儿郎当混大荒’生计不难淘。后来俺爹手上有俩钱,农闲时就做起山货、皮货生意来。去沈阳城办些盐巴、火柴、香烟、火药、猎枪、西药、衣、帽、布匹、香胰子啥的生活用物进长白山,挑着货郎担窜村走屯四处贩卖,是个苦力活,换些野兽皮子、木耳、榛子、核桃、松子、松明、干乌拉草等山货,还有老山参、鹿茸、鹿胎膏等药材等等回来卖到城里。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做,俺爹就在本溪县城热闹的永安街开了个门店,店名叫‘山里富山货店’,生意还不错。”

冷溪:“一直开着呀?”

白雪:“后来日本鬼子来了,买卖就不行了,为了对付反抗他们的抗日联军,日本鬼子又封锁道路,又闹合村并屯的,闹腾得民不聊生。不淮商家进山办山货,城里的货也不淮送山里去,怕有人暗中资助藏在白长黑水的抗日联军。俺家的山货店该卖的货没得卖的,该办进的货又办不进来,很快就垮了。俺爹和俩个哥哥只得去了抚顺煤矿当‘煤黑子’挖煤淘营生。日本投降后,俺爹和俩个哥哥幸运还活着,但俺四哥在下井时被日本的煤霸狠狠打了俩次,身体残了。鬼子投降了,俺爹觉得日子该太平了。就带着俩个哥哥又回到本溪县城,重新抖落剩下的那一点点家底,又干起山货买卖老本行,但东北各处土匪四起、一片混乱,国军来后才稍好一点。后来国共又打起仗来,经常关门,生意不好做。”

这时,李超杰和王二昆走到小河边。王二昆无聊,捡几块小石头扔到河水里,水花溅到俩个女人身上,俩个女人回头见了,白雪骂道:

“王二昆、你找死呀?你欠揍呀?几天不收拾你、你就骨头痒、骨头酸呐?。”

王二昆笑兮兮把头凑到白雪脸边:“是啊,我就骨头痒、骨头酸、我就是找死、就是欠你揍,你怎样?”白雪站起身撕扯住蹲在身边的王二昆,使劲按他的头、想把他按倒在河水中呛他几口水。李超杰连连说“别闹了、别闹了”都没用,只得和冷溪只好站在岸边看他俩囗子打闹,傍边洗涤的人也停下手笑兮兮望着他俩口子干仗。白雪几次都按不下他去呛水。王二昆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瞧着她笑。气得白雪大骂:

“王二昆,你个瘪犊子、你好事不干尽干让人糟心事,你个瘪犊子、你个瘪犊子……”

冷溪忙拖她上岸坐到石头上:“你别生气,白雪妹妹、为他气坏了身子才不值呢,你看他壮得象头牛般的身板子,你咋的扳得过他……”王二昆自个过来挤到她身边嘻皮笑脸瞅着她笑。白雪喘着大气抬手就往他背上拍了几巴掌:“王二昆、你个瘪犊子、溅我一身的水。也溅冷溪一身的水,你就尽干让人糟心的事?你就是欠揍。”

王二昆将后背凑过去:“我就是欠你揍,你揍我,来揍我吧。”

白雪抡起去玉臂击打他的后背鼓样作响。不料擂了一阵,王二昆倒反耸耸肩膀跳朝一边,哈哈大笑起来:“到底是我太太,会心疼我,白雪,你打我怎么尽捡肉厚的地方打,一点也不疼的。给我擂擂背呀真舒服,太舒服了,太舒服了。太太,谢谢你了。”气得白雪甩着打痛手:“你个瘪犊子、瘪犊子、瘪犊子……”骂着他、追打他。

王二昆边逃边嚷:“手打疼没有?打疼了,歇会再打。”在岸边打转转。

冷溪见他俩口子闹够了,追去拉住白雪:“行了、行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歇歇气休息休息了。”白雪才抖着、揉着自己打疼的手,喘息大气地坐下来望着小河水静静流淌,渐渐平服下来。王二昆全不当回事又凑过来。

冷溪:“白雪妹妹,你别尽抖落他不是的地方,你说他尽干些让人糟心的事怕倒也未必听说你是王二昆、王二哥从大火中救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你说叨说叨给俺听听呗。”

白雪:“这有什么好说的?不值说。”

冷溪:“你就说叨说叨给俺听成不成?俺就想听听。怎么,你不承认”

白雪又拍王二昆一掌:“滚一边去。”将王二昆推倒坐在石滩上。“我才没得心思懒讲呢。”望着河水不作声。

冷溪:“白雪妹妹、别生气,才不值呢。你先静静、先静静。王二哥、王营长,你给我说说你是怎样认识白雪妹妹的?又是怎么跟白雪妹妹走到一起的?说来俺听听?”

见白雪慢慢平静下来,李超杰才说:“是啊、二哥,你跟伍福来、伍大哥原来都是属于滇军60军的?咋个没随60军调去长春驻防?参加长春起义?咋个会逃回云南的?又咋个会来到缅甸的?”

王二昆坐在河边的石头上:“唉、说来话长了。日本投降后,我们滇军60军被调去东北,去了后不久才明白,要我们去授降是有的。但主要是要我们去与共产党打内战,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让蒋某人坐收渔人之利。大概在民国三十六年、三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947、48年不太记得准确了,我们接到命令,要我和伍福来的两个工兵营在本溪城以北的河流上抢修一座木便桥及几段道路以方便其他部队人员车辆迅速通过。我们这些当下级军官的根本就无法晓得东北战局已经发展成个哪样程度了?只是服从命令叫干啥就干啥,我们边抢工程边还得零星作战。后来才知道滇军60军被调去东北长春驻防了,被共军包了饺子,我们两个工兵营根本无法归建。一下子成了混迹天涯的游魂浪子,没人管了,只得又奉命原地守桥修路等待归建;东北天寒地冻供给又不充足,缺吃少穿的受尽白眼歧视。没办法,我和伍大哥只能和弟兄们有啥吃啥,弟兄们挨饿受冻我们也挨饿受冻,总算把大家都笼在一堆。后来又打起来乱了套,我们这些云南蛮子在派系林立的其他部队无根无基,根本落得下脚去,一下成了三不管来五不要的无爹无娘孤儿、没人心疼,也成了散兵游勇、也乱了套、散了。我和伍福来、伍大哥带着剩下的百十号人逃进本溪城。本溪城也很乱,兵呐、民呐,到处乱跑,我们乱跑了一阵,看见街上浓烟滚滚一座房子着火,我那时啥也没想、啥也来不及想,听见浓烟中有人喊救命、救命就是了,我吩咐大家一声救火,就冲进去火海去先救出俩个人来,一位老大娘,一个年青人,他们显然是被吓矇了,在烟里、火里不会动弹。后来又扛出一个来,我才认真瞧瞧,竞是个年青女孩,就是我现在的婆娘—白雪,你们瞧瞧漂不漂亮?”大家都笑了。

闹得白雪一个大红脸:“去你的。”一巴掌打他背上。冷溪也望着她笑。

李超杰:“喝、没想到、二哥还是个英雄救美呢?”

王二昆:“不能这么说,冲进火海时啥也没想、也来不及想,只想救人,没想到救出个恩恩爱爱的漂亮老婆来了。”大家又哄笑起来。

李超杰:“后来又咋个啦?”

王二昆:“咱工兵就是干活的兵,好在火势不算太大,时间不长就扑灭了,我们停下来休息,她们家人就做饭给我们吃,我们肚中早已无食,人又多,做了好几回才吃完,我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我,也不太在意。饭后谢过。我们在本溪城费时、费力弄来辆卡车逃往营口市,到了那里才知道营口港早被驻军封锁了,进不去。你想,咋个能拦得住我们呢?我们当初到东北时候就是在营口港驻扎过半年多,哪个旮旯角落不清楚?我们钻了个冷空子溜进港口里,后才发现多了几个人,那年时兵慌马乱开小差溜号的人多,管他是谁?都混上了船,坐在统仓里我觉得怎么有个当兵的老爱往我身上挤,仔细一瞧,原来是我英雄救美,救出来的大美人,我现在的漂亮老婆—白雪。”

大家又哄笑起来。又闹了个白雪的大红脸。“她还真有本事、有本事从本溪城跟我跟到营口市、又混进营口港、又混上开往关内的轮船、又挤到我身边、还不让我知道,真是太有本事了。象这样聪明、勇敢、漂亮的白雪公主,我能不要她做我的婆娘吗?你们说是不是?”他一把紧紧搂住白雪亲起来。大家又哄笑起来。

冷溪:“白雪妹妹,是不是这样?”白雪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你给我说说,你是咋想的?就咬死跟定王二哥了?”

白雪慢慢冷静下来:“冷姐姐,你是不知道,这个死鬼在火海里抱我抱得这么紧,杠着我跑得那么快、这么稳。把我的心都快颠出来了,感动得我差点哭出声来。你是不知道,我被困在火海里的那种恐怖,那种绝望。烟熏火燎、吸不了气、睁不开眼、、混身又烫又痛,我都吓矇了,脚软迈不出步,念头闪完了、完了,死了、死了,烧成黑焦炭了,可是我还年青,我还不想死咧……我当时就想谁把我救出去,救我一条命,我就嫁给他,嫁给救命恩人。正绝望,突然,有人来拖住我、抱住我、杠住我就跑、他跑得那么快、跑得这么稳,把我救出火海,我又回到人间,我又能活了。我斜着眼这么一看,呀、原来是个年青、壮实、英俊、帅气的小伙子救了我,我能不喜欢吗?我能不咬死跟定他吗?我就咬死跟定我的这个大冤家了,成天跟我吵吵闹闹的大对头了。”大家更哄笑成一团。

李超杰:“咋的?白雪妹妹,你是不是觉得嫁给我王二哥,嫁冤啦?”

白雪:“冤倒是不冤,好歹都上了他的贼船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就是经常吵吵闹闹的,象两个聚头的前世大冤家,不吵不闹不会过日子似的。”俩人确在对眼相视而笑,大家又乐起来。

冷溪抹抹笑出来的眼泪:“那倒没事,哪家不会吵闹?打是心疼骂是爱嘛,不吵不闹不热闹、不打就没得亲情。不吵就不成夫妻呀。王二哥倒真是个行侠仗义的好人。后来呢?后来又怎样?后来你是怎样跟上你的大冤家王二哥的?”

白雪:“后来?后来就做饭给他们吃,那时,他们就象群流浪汉,头发胡子多长,又脏又臭,没个兵样。俺也被烟熏火燎得没个正形,头发也没剩多少。才明白他们是南蛮子、云南兵,要去营口港。他们口音重,跟咱东北话不同。吃完饭走了。俺就心里放不下。后来才明白烧咱家的火是一帮土匪放的,想趁火打劫。俺娘和俺哥不敢久留,商量着收拾细软要回老家去。俺说:你们去,俺出去一会,就出门了,就出去找他们。他们的话言跟东北话差别大,一听就听出来、好找。俺出了门见那小巷疙瘩里躺着个断了气的士兵在地上一动不动,硬了,就剥下他的军装穿在身上……”

冷溪吃惊:“啊、白雪妹妹、你胆子真大。”

王二昆愕然:“哦,我家婆娘,你那时年纪小小,胆子就这么大?真是不简单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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