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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母亲和她的房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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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第三年,冯曦和黎晨出资,终于在黎家镇为黎晨的母亲盖了一栋二层的小楼,面积并不是特别大,但用材质量讲究,完全按照老人的意愿设计。黎晨的母亲搬进新居的时候,喜极而泣。这是老人的一个心愿,也是黎晨的一个心愿。

黎晨的一篇旧日记里记录着母亲和她的房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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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五岁前的事情,我记得不多,甚至连一张我五岁前的照片都没有。但是我们一家四口当时住的那间门朝西夏天日晒严重的厦子(半边土房),那是我儿时记忆中的主要背景物。

厦子有个朝南的窗户,是对着黎家镇的街道的。扒着窗子,我和弟弟能看到窗外的风景,看到街道上来往的行人。儿时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是扒着窗子,期盼爸爸妈妈回家。

那时候,生产队里实行工分制,集体劳动,一年下来按工分总额分粮分钱,那是全家的口粮和生活保障啊,虽然常常食不果腹。

爷爷和我们无缘相见,在我们出生前就归天了,奶奶给伯父家看孩子。外婆有自己的孙子要照看。我和弟弟年幼,没人照看。可年轻的父母又怎能不出工呢。父亲在农场做工,一个人的工分根本不够养活一家四口。母亲没法子,只有狠心锁了家门,去参加生产队劳动,为了多挣几个工分。

弟弟黎刚那时才一岁多,好动不懂事乱爬,容易摔到磕到,母亲就把他用布袋子拴在窗框上。据说我比较老实,总是很小心不让自己摔着,所以幸免不用被绑着。每次母亲锁门的声音起,弟弟便嚎啕着用小手把糊窗户的纸抓个稀巴烂,希望母亲不要走。不知道母亲那时的心情是怎样的矛盾。弟弟经常嚎半天直到嗓子哑了人也累了才罢休。母亲后来说有时她放工回来,弟弟是被绑着睡着的。

后来我们稍微大一点,弟弟不用被绑了,我们可以做一点游戏。我这个大他一岁多的姐姐带着他在不到十来平米的厦子里玩。有次,灶膛里几根木柴还没完全熄灭,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拿出一根来,也许是想着取暖,结果把被子烧穿一个洞,好在没发生火灾。那时什么都缺,任何的家什都非常珍贵。生活压力大,母亲脾气不好,被子被烧穿,我被狠狠揍了一顿,谁让我是长女而且是烧坏被子的罪魁祸首呢。

还有一次,弟弟拉巴巴弄到褥子上,我好心地找东西来擦,显然水平太差,结果弄得到处都是。母亲回来已经很劳累了,看到这情景,还得收拾,不由火起。

那时候,父亲在农场不是总能回家来,母亲家里、田里做了太多的活。能想象吗?做饭烧的柴有时都成问题,母亲去捞地里浇水时浮起来的麦茬,晒干了当柴烧。

母亲犹记得有次她到姑姑家走亲戚,没钱买礼品,就傍黑从别人家院子里伸出院外的枝头上摘了几粒没熟透的柿子。到姑姑家,母亲怕被人看见笑话,悄悄把送礼的竹笼子放到所有送礼的笼子堆里。

记忆中我和弟弟特别盼望外婆来看我们。据说当年舅舅不同意父母的婚事,一是父亲家那时太穷(听说爷爷抽大烟,而且不爱劳动,本来就没什么家产都败光了),二是舅舅不喜欢我父亲。父亲那边当时却是全家人竭力撮合。那都是我出生前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反正自从我母亲进了这边门,十多年一直没去过舅舅家,直到我初中毕业那年,成绩好,有点小名气,舅舅很高兴,从此态度缓和了,两边才开始走动。

外婆来看我们的时候总是会从她穿的老式的大襟衣服口袋里摸出好吃的来,几块饼干,几块糖,或者一把花生,几粒核桃什么。怎么那时候的东西都特别好吃呢。我和弟弟总是围着外婆,欢呼着接过来。每次我都舍不得吃,一点一点,慢慢地品。而弟弟总是馋得大口大口吃完,然后想要我再分给他一点。我自然舍不得,不过,架不住母亲发话,只好小心翼翼地分一点给他。母亲总笑着说我是老鼠给猫赞着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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