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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也想做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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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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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岭见他心情不错,斟酌着开口道:“那么,与我倾盖如故的谢将军,能否先放开我?”

手指在皮肤上擦磨了一下。

谢之容居然真把手松开了,挺直腰身站在萧岭面前。

萧岭刚要开口,忽听一个声音小心道:“陛下,耿尚书已到御书房了。”

已经到一个时辰了。

原来谢之容起身是因为有人过来了?

萧岭讶然。

他竟半点脚步声也没听到。

那传话的宫人比他第一次穿到书中时看见的宫人们更恭敬,回话时打着颤,更不敢抬头,恨不得将脑袋插到地里。

萧岭听到人名皱眉。

耿怀安。

新旧两朝过渡,谢之容才攻入皇城十几日,这十几日要做的事情太多太繁,若是旧朝臣子愿意效力,也可暂时用之。

只是耿怀安这个人,实在是,不堪重用。

谢之容也注意到了萧岭的表情,或者说,他的目光就从未从萧岭的脸上移开过,“怎么了?”他问,伸出手碰了碰萧岭轻拧的眉心,后者惊得眉头一下舒展开了。

“无事。”萧岭回答。

谢之容道:“陛下要同臣一起去御书房吗?”

陛下这两个字宛如惊雷似的在传话宫人的耳边炸开。

陛……陛下?!

这阖宫之中除却还未称帝的谢之容可称陛下,就只有那位,销声匿迹,不知是死是活的亡国之君萧岭了。

宫人颤得差点跪下。

他好像撞破了什么皇室辛秘,无意间窥见了新君与旧主间的暧昧不堪。

听到这种话,他还能活着走出未央宫吗?

萧岭眼中的惊讶极大地取悦了谢之容,“去吗?”语气也不由得放柔。

帝都的新主人邀亡国之君去御书房见旧臣,怎么都不像是善意。

但是谢之容的眼神更无恶意。

他不是为了羞辱萧岭问的。

事实上,谢之容觉得,如果要羞辱萧岭,他不需用这种方法,更不愿意假手于人。

他自有更好的法子,让眼前的帝王蒙羞、受辱,或许会红着一双眼睛想怒视他,但因为眸光涣散,毫无压迫感,反而更显可欺。

萧岭道:“将军见耿怀安必定是为国事,我不便前往。”

谢之容点头,“夜寒露重,陛下也不宜出宫,让耿怀安过来吧。”

萧岭听到谢之容任性的安排,静默许久。

谢之容极自然地坐到他身边,柔声询问道:“陛下不喜欢耿怀安?”

萧岭本想摇头,思来想去又点点头。

“因为耿怀安见风使舵,曲意逢迎,于社稷无功?”谢之容问。

萧岭颔首。

萧岭留耿怀安的原因之一就是目前朝中无人能取代耿怀安,毕竟是积年老臣,在事务上也算熟稔。

日后若萧琨玉历练有成,可令琨玉为户部尚书。

“臣也不喜欢,”谢之容笑道:“既然陛下不喜,不若,今日臣就令他告老还乡如何?”

萧岭闻言,表情非常复杂。

他突然理解了自己先前拿谢之容做由头处置官员时,谢之容的感受了。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将军,觉得可,便可。”萧岭谨慎回答。

谢之容一笑,起身出去了。

内室一时安静。

萧岭坐了一会,不知谢之容回不回来,何时回来。

更不知过去了多久。

呼了一口气,一摸额头,顿觉湿冷。

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这是萧岭对程序中的谢之容的评价。

他刚起身,便见一群宫人安静进来,各司其职,悄无声息。

碳炉燃起。

有宫人捧水侍奉萧岭洗漱。

又有宫人送来衣饰,萧岭定睛一看,竟是寝衣。

几人俱屏息凝神,不敢抬头直视萧岭。

“是陛下从前的衣裳,”谢之容进来取一文书,对萧岭道:“从府库中取出来的,应从未上过身,陛下不必介怀。”

萧岭沉默半晌,道:“我以为,这些东西都要毁掉的。”

本来是要毁掉的。

但是谢之容令人留下来了,至于缘由,谢之容从未细想过。

“总归是陛下的东西。”谢之容似乎在同萧岭解释,又似在对自己说:“衣料昂贵,毁之可惜,御用之物,即便没有穿过,也不能拿出去卖,宫中府库众多,放几件衣服亦无碍。”

萧岭还没回答,谢之容已拿着文书走出去了。

萧岭心绪难言。

眼下虽无性命之虞,却比先前更加难捱。

令萧岭,坐立难安。

萧岭并没有直接换寝衣,又坐不住,在内室里转了一圈。

他忽然能理解为什么谢之容喜欢出去散步了,倘若心绪难宁,在房中踱步也好过坐着。

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

耿怀安原本正和谢之容汇报国库存银,各项账目等等,他不敢抬头直接看皇帝,微微垂头,却忽地见到了一素色袍角。

就在内室与外室交接的那处,来来回回地转。

因为姿势的缘故,他只能看到大半,却看不到人脸。

那身影清瘦修长,耿怀安怎么看都觉眼熟。

脑中忽地出现一人,不由得剧震,本就在谢之容这个摸不清底细的新君面前紧张至极,恐惧与震惊交叠之下,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谢之容本在坐着看文书,听耿怀安停下,头也不抬,问道:“怎么?”

耿怀安张口欲言,连舌头都发颤,“臣,臣……”

越是焦急越说不出话,想起谢之容整治朝臣的举动,扑通一声跪下,嘶声道:“臣,臣失仪。”

他也终于看清了对面的人。

居然,真是皇帝!

本该自尽殉国,或者死在谢之容手中的皇帝,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寝宫里。

耿怀安瞪大了眼睛,一时顾不得什么,“有……有鬼!”

听到他嘶哑恐惧的声音,萧岭脚步一顿,偏头看过去。

耿怀安跪在谢之容面前抖若筛糠,一脸惊惧地指着自己的方向,脸色铁青地叫着:“有鬼!陛下,先帝的亡魂在那!”

谢之容合上文书,吩咐身边人道:“叫户部侍郎拟个条陈,明日带着文书去御书房。”

不需谢之容开口,立有侍卫将耿怀安拖拽出去,他却来不及向皇帝请罪,只反反复复道:“鬼!”马上便被堵住了嘴。

萧岭走到谢之容身边,道:“便是旧主,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谢之容偏头,疑惑道:“陛下不知?”

萧岭不解,“知道什么?”

谢之容道:“城破那日,耿尚书从官署出来,为家师牵马,还告诉家师,陛下此刻应在英元宫,此时立去处置斩草除根,日后能省去天大麻烦。”

谢之容口中的家师是张景芝。

“原来如此。”萧岭道:“难怪见到我口呼有鬼。”

非未央宫有鬼,而是耿怀安心中有鬼。

谢之容放下文书,自下而上地打量着萧岭,道:“陛下怎么没换寝衣?”

萧岭往后退了几步,“我现在就去。”

一时忘了,眼下是谢之容做主,政事他少参与为妙。

换好寝衣,萧岭坐在床边发呆。

原本是坐着的,后来房中不暖和,他就攥紧被子里了。

宫人悄然灭了灯。

萧岭道:“能否留一盏?”

宫人听萧岭和他搭话,很是惶恐,半晌才摇头,道:“是陛下之令。”

萧岭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黑暗里。

他思绪纷纷,便是天大的心也睡不着觉。

夜愈深,萧岭毫无睡意。

他敏锐地听到了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床边停下。

脚步声的主人掀开被子,萧岭瞠目结舌,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要同我……一起睡?”

谢之容闻言轻轻一笑,道:“臣还在想,陛下会忍耐多久,才开口说话。”他俯身,萧岭看不见,却能感受到这声音近在咫尺,“先前陛下不是说什么都能做,现在,又不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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