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呢，马经理没说，等着吧。”
半小时后，一辆加长130货车停在院门口，车厢被简易包装的卫生纸码得满满登登的。这货车刚一停，立即引起了对面家属院门口遛弯晒太阳的老头儿老太太的注意，他们呼啦一下就围了过来。
“哎呦喂，这一大袋子卫生纸，多少钱啊？”一个老太太问。
“一提十卷，八块，便宜吧。”马金虎笑答。
“月季花儿牌，没听说过呀，哪产的呀？”老太太又问。
“咱县纸厂。”马金虎答。
话音未落，老太太扭脸儿就走了，其他的老头儿老太太也都摇着头背着手各自散去。
“嗳，大爷大妈们，这是咱县纸厂的新产品，比以前那些一戳就破的烂纸质量好多了。便宜好用啊，老几位试试就知道啦。”马金虎喊道。
但是，这帮老头儿老太太不仅没搭马金虎的话茬，而且一个拄着拐棍儿的老头儿还指着马金虎骂道：“便宜没好货，这破玩意儿扔大街上都没人要。你拿烂货糊弄老百姓，你良心让狗吃了！”
骂完马金虎，老头儿又用拐棍儿指着赵德顺说：“小赵，你可不能用假货烂货坑害老百姓啊。就这破纸，你白送我都不要，你赶紧让他拉走。不然我们宁肯绕远买东西，也不来你店里了啊。”
“大爷您别急，我不卖这个。他就是在我这暂存，暂存。”赵德顺笑着解释。
“大家伙儿都听见了吧，小赵说是暂存啊。小赵这人不赖，他的话咱信。小赵哇，暂存可以，不准卖啊，敢卖我就去政府告你。”老头儿挥舞着拐棍儿威胁赵德顺。
“不卖不卖，您放心，肯定不卖。我这店开业这么久了，啥时候卖过假货烂货呀，老几位见天儿来我这买东西，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哪敢糊弄你们呀。”
听赵德顺这么一说，这帮老头儿老太太这才散了。趁这功夫，陆远、李宏伟、宁晓辉和刚进门的于立新以及几个工人一起把卫生纸卸下了车，放进后院库房里。
值班室内，赵德顺苦着脸对马金虎说：“领导，我的亲哥，您这是要砸我招牌呀。”
“你当我愿意呀，这不是上边派下来的任务嘛。咱县纸厂眼瞅着就揭不开锅了，一百多号儿人呢，厂子要真趴架了，咱劳动局和劳服的压力不又增大了嘛。好歹是咱县自己的企业，大家伙儿伸把手帮一把呗。跟你说啊，不仅是咱们，县里各局委办，各部门都有推销任务。”
“那要是推不出去呢？您也看见了，纸厂之前的产品质量确实太次了，都把自己的牌子给砸了，让咱们怎么帮啊。总不能因为帮他们把我自己的饭碗给砸了吧，反正我这不能卖。”
“这是上级下达的任务，必须完成，没得商量。能完成要完成，不能完成想办法也要完成，要不就跟其他单位似的，自掏腰包，自己消化。”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看这纸厂早晚得趴架，这就不是搞生产经营的正道儿。”
“别发牢骚了，把同志们发动起来。你这不是刚加人了嘛，动起来动起来。哦，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在你这吃了，我走了啊。德顺，牢骚可以发，任务必须得完成。记住，要有大局观念，别总是算小账儿啊，我走了。”
马金虎出得门来，挨个在陆远、李宏伟和宁晓辉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说：“同志们，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你们要记住，任务再艰巨，困难再大，办法也比问题多。只要开动脑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同志们，有没有决心？”
“有，还是，没有啊。”李宏伟边说边看向赵德顺。
“小李你这是啥态度啊！小陆，你带个头，表个态。”
“那，那我，那我就有决心！”
陆远其实挺为难的，马金虎和李春花两口子算是对陆远有恩的，拒绝的话，陆远可真说不出口。
“嗳。态度决定一切，小陆这态度就很好嘛。小陆，好好表现。”
“嗳，我一定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