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火车站无疑是喧闹嘈杂的,但即使是列车进出站时的鸣笛声都没能将陆远吵醒,倒是饭菜的香味让他睁开了眼睛。胳膊腿和肩背有些酸痛,但在活动一阵之后,这酸痛感便消失了。
见陆远醒了,张青山连忙招呼。
“正要叫你呢,自己醒了。赶紧洗洗吃饭,吃完咱们就上站台等着去,今天不仅要装车皮还得卸车皮呢。”
陆远答应着端起脸盆出屋来到水管旁,当他洗漱完毕用毛巾擦脸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洗漱用具都是自己在家时用的。回到屋里,看到床上的铺盖和蚊帐,他就越发肯定这是从家里拿来的。
“青山哥,这些都是你帮我拿来的?”
“哪啊,是岳主任带着一个婶子帮你弄的。”
“哦,谢谢。”
“谢我干啥,要谢就谢岳主任和那个婶子。”
“那是我妈。”
“看得出来,给你铺床的时候那叫一个仔细,一看就是亲妈。胳膊腿疼不疼,疼就跟我说,别硬撑啊。”
“没事,不疼。”
陆远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他不抬头看张青山他们三个,因为他不想让那哥仨看到他的眼泪掉在饭菜上。
今天的装卸量明显比昨天要大,从下午一点开始,先是将粮食装满车皮,随后又从装得满满登登的列车上把水泥、建材对卸到站台另一侧的半挂车上。这一干,就从中午一直干到了深夜。当最后一列装满煤炭的车皮被卸空之后,已经是凌晨两点,满身的汗水和着煤灰,将陆远变成了一个黑人。
好在车站上的职工浴室还开着,这是站上专门给装卸队安排的。这个时间段,站上的职工是不会来洗澡的,因为在这帮装卸工洗完之后,那浴室里就得重新冲刷一遍才能进人。
洗干净之后的陆远没有立马躺到床上,而是在将屋子打扫了一遍,随后又帮着张青山他们哥仨揉捏胳膊腿和肩背。老陆家虽然家境不富裕,但家教还是严格的。别人待你三分好,你需还人七分情。这是老陆家世代相传的做人的规矩。对此,陆光荣的解释是:懂得知恩图报的,那才能算个人。
“白水呀,累不?受不了就告诉哥一声,这没啥不好意思的。毕竟卖苦力这活,也不能干一辈子不是。”
“哥,我不累,我能行。只要哥不撵我走,我就在这先干着。”
“我傻了才撵你走呢。不过,你得为将来打算打算。”
“这,等我妹上了大学之后再打算吧。”
“唉,不容易啊,早点歇着吧。都睡了,睡了。二狗子,关灯。”
三天后,货场主任办公室内,岳庆林有点心虚地对陈淑慧和陆光荣说:“最多七天,小远绝对坚持不住,我还就不信了我。”
“他大伯,小远愿意在这干就让他干吧,只是给您添麻烦了。”陈淑慧说。
“是啊岳大哥,给您添麻烦了。”陆光荣说。
听了这话,岳庆林心里舒服多了。通过这些日子的交往,岳庆林对这夫妻俩的为人已经颇为了解了,这让他和陆光荣夫妻俩的关系已经处得和老朋友一样。
“麻烦倒是谈不上,只是一旦被站上和办事处发现,陆远就不能干了,我尽量瞒着吧。回头我给战友打个电话,看看我的老部队今年有没有咱们县的征兵指标。小远这孩子有股韧劲,能送到部队上锤炼一下,说不准就能在部队提干了。就算不能提干,退伍回来也能分配工作不是。这是我的想法啊,拍板儿的还得是你们两口子。哦,还有小远。”
“那就先谢谢您了。”陈淑慧感激地说。
“岳大哥,不管这事成不成,您的情,我们两口子和小远都记在心里了。”陆光荣说到。
陆光荣和陈淑慧的感谢是发自内心的,他俩觉得能遇到岳庆林这样热心肠的人,不仅是陆远的福气,也是陆家的福气。两口子的知情识趣让岳庆林对这两口子的人品越发看重,感觉这样的朋友是值得交往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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