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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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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祸水东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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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

陈洪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奴才从来不敢欺瞒主子,更不敢这山望着那山高,只是看主子圣体违和……”

嘉靖冷笑着不说话,拿过旁边的笔,又在朱盒上蘸了朱墨。

“放下!”

陈洪这才将那罪案拿到了嘉靖面前。

嘉靖在罪案上写着一个好大的叉!然后将笔扔在地上,笔墨也溅在了陈洪的脸上,他却不敢当面擦掉。

勾决犯人时,照例是要在刑部的呈文画个钩,想要赦免人犯就将罪案发回去重审,像这样直接画个叉的,却是没有过先例的。

陈洪简单这个叉,虽然知道嘉靖这时心里不痛快,但不能背更大的黑锅,便只能问道:“主子,奴才斗胆一问,这是勾决了还是没勾决?奴才也好让内阁和刑部传旨意……”

“一个玉一个信,他们都能猜出那么多内容,让他们猜去!”

“是。”

陈洪这声比蚊子还要细。

“你不是也很会猜吗?那你来猜猜,朕会让谁去看海瑞和王用汲?”

陈洪在地上磕了个头,“圣明无过主子,奴才知道错了,奴才实在猜不出。”

“猜!”

陈洪定在那,想了很久,他其实已经猜到一些内容,却不想,不愿意说出那个答案,便道:“主子是想奴才去诏狱……”

“再猜!”

嘉靖的声音愈发冷了。

陈洪不敢再乱说,只能将心底那个答案说出来,“回主子,北镇抚司一直是陆经在管着,而陆经又是黄锦在管。主子的意思是不是让奴才把黄锦放了?让黄锦去看海瑞王用汲?”

嘉靖的脸色有些缓和了,“你不是说黄锦是海瑞的幕后主使吗?”

“奴才该死!奴才那时也是急了,担心有人在宫里宫外勾结来害主子!可这段时间调查下来,事情都很清楚了,这个海瑞,只有王用汲在往来。而黄锦无非是蠢直一些,并没其他过错,奴才斗胆恳请主子放了黄锦!”

“就你那点小心思,那点道行,朕若是降服不了,早就不当这个天子了!借着海瑞这个事,打压异己,整黄锦的人。朕告诉你!黄锦能一直在朕身边贴身伺候,就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自己的人!他在为朕用人!你今天能想到这层,还算有救。”

就这样,黄锦被陈洪放了出来。

原先在北镇抚司安插的那些人,也都被陈洪识趣地召了出来,宫里看似又是陈洪和黄锦相抗衡,但与海瑞上疏之前的情形比,到底是不同了。

一个明里投靠裕王,却被裕王身边的人所厌恶。一个虽然仍效忠嘉靖,却凭借个人魅力和手腕,赢得了裕王身边人的认可。这是天壤之别。

如今到营造司的这个太监,便是黄锦一手提拔上来的,因而对于高拱那些事情,他也是心知肚明的,能临时调任到营造司,便说明黄锦是想帮于可远一把的。

这太监叫许如胜,是个很年轻的太监。关于钱景和张余德计划的事,他心里门儿清,虽然上头的意思是帮下忙,但这种事有个关键,毕竟营造司是宫里的衙门,代表着皇上,不能直接参与,必须要保持中立,便对张余德说:“你是钦差,咱家怎么能坐中间?”

张余德赔笑道:“今天谈的是营造司的事,还是应该由公公主持。”他想的是,这事若由宫里的公公出面,无形中便是一种压力,这些商人就算知道有亏,碍于压力也得认怂。

但他却忽略了许如胜的智慧,“别啊,之前那个皇商倒台也都是你们朝廷查出来的,和宫里没关系。如今作价卖给营造商们,更是内阁和户部的事,咱家不能主持。”

张余德还欲再劝。

钱景却拉了拉他,“就由我们坐这里,公公您也跟着坐下,这样也好谈些。”

许如胜点点头,笑着:“好,两位大人体谅就好。真谈成了,咱家能和黄公公交差,你们也能向于大人和高阁老交差不是?”然后伸着手候钱景和张余德坐下了,自己在他们俩的左边坐下了。

这时几个兵丁才将那些营造商带上来。

“这么多年了,你们又是内行人,不用我多说,和宫里合作的皇商们都发了多大的财,有多大的名声!”张余德从椅子上站起来,望着坐在两侧的营造商们,“现在,上一任皇商留下来的家底都给你们了。至于为什么?一来,你们是赵阁老的乡亲,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来,你们在江南一代都是有家底有信誉的人,能将这些家底接过来,为宫里当好这个差事。现在,一共二十座营造坊,各位看看愿意接多少,敲定后,我们就签字画押。”

那些营造商互相望了望,并没有立刻表态。

一个老年营造商起身问话:“大人,公公我们有些事不太明白。”

张余德:“问。”

“之前那家皇商既然被查抄了,那么他的这些材、栔、举折、举架、提栈等,到底是他自己的,还是营造司的?若果是营造司,那就是宫里的财产,我们怎么敢买皇上的东西?如果是皇商的,又应该是罪产,我们买下来,朝廷会不会追究我们的责任?这些落实不清楚,我们不敢接手。”

张余德知道这话自己说没有说服力,便只好望向了许如胜。

许如胜点点头,“那咱家就说几句。这些材栔不是营造司的,这些年来上一任皇商也确实是在为宫里当差。如今他们犯了旁的官司,因而家产才被抄没,如今朝廷怎么处置,宫里,司礼监就怎么认,这一点,你们无需担心。”

“都听见了吗?”张余德望向那些营造商。

“敢问几位大人,之前那位皇商卖出去的材栔都不用缴税,是不是我们接手之后也可以?”

“当然。”钱景接言了。

“不用缴税,朝廷还花钱来买我们的材栔,朝廷还拿钱买我们的材栔,好处岂不是都被我们占了?”

张余德要开口,钱景将他拦下来,望向众营造商:“皇粮国税,做哪一行其实都要缴税。如今不用你们缴税,自然你们就得为朝廷贡材栔。这笔帐很细,诸位要有耐心,一会我们会一笔一笔跟你们算清楚。明白这些,你们就知道接手后,是有多大的好处。”

那些赵氏营造商开始窃窃私语着。

那老年营造商又问:“敢问钱大人,如果我们将这二十座营造坊都接手,今年要给朝廷贡缴多少材栔?”

钱景:“三等材一万份,二等材三千份,一等材五百份。足材三千份,斗口三千份,大木作三千份,小木作三千份,举折两百份,提栈两百份,其余诸如当心间、梢间、榫卯、七檩、九檩也需要若干。”

那老年营造商闻言愣住了,其他营造商也都愣住了。

“张大人,钱大人刚才说要的这些材栔是一年所贡,我们没听错吧?”

“是,没有错。”张余德说。

那老年营造商:“可这二十座营造坊,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弄出两成的材栔。朝廷要的材栔加起来足有四百万两,岂不是要我们倒赔三百多万两?”

所有营造商的目光都望向了张余德。

张余德仍然镇定地说,“若真让你们赔这么多,我们怎么能对得起赵阁老?都说了这是一笔细帐!”

钱景:“按照刚才说的,各位确实要亏损一些。但谁接手了,将来就是营造司的宫差,也就是整个江南一代的官差。不仅可以免交赋税,将来还会代表朝廷开展域外的项目,就比如今年与李氏朝鲜的那个,五百万两的大项目啊!诸位想一想,只是今年亏损一点,却能赚这样大的名声,这笔账算下来,王后每年能多赚多少银子,各位心里应该明白。”

“除了今年,我们每年需要向朝廷缴纳多少材栔?”

“这都是有定数的,二十座营造坊每年只需缴贡八十万两的材栔。”

这些商人不仅露出了喜色。只是那老年营造商脸上仍然有着忧虑。

一个中年营造商立刻起身了,“好!我接手三座营造坊!”

另一个也起身:“我接手两座!”

张余德在腿上一拍,起身笑道,“好,现在就可以签字画押!”

那老年营造商更担心了,起身道:“缓缓,还是再缓缓,大人,公公能不能容我们回客栈商量商量,也找赵大人问一问,等有了结果再签约也不迟。”

张余德有些懊恼了,“皇上把我们大老远的派来,该让的利润我们也都让了,诚意都摆在眼前了,你们却还要商量!这么大的地方,要我们两个天天陪着你们!要是这样说,我倒要去内阁,找赵阁老好好告一状!看是谁不知抬举了!”

这些营造商又哪里想到,封疆入阁的赵贞吉在朝廷就快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更不会想到眼前这两个人不仅没有让利给他们的心思,反而要拖赵贞吉下水呢!

这时听到张余德搬出赵贞吉来施压,便也有些心虚了。

钱景也硬气了一些,“取笔墨纸砚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些营造商无权无势,只有钱,还能怎么说呢?虽然心里都没底,但也只好一个个走到桌前,开始签约。

将这群营造商送走,钱景和张余德会心一笑。这时许如胜也赔笑道,“两位大人得偿所愿,想必高升在即了。”

确实是高升在即,他们这一手,不仅帮于可远解了难,更是帮高拱解了难,还顺势打击了政敌,可谓一举三得。

钱景朝着许如胜谦虚地一拜:“全赖公公支持,这份功劳,在下一定会转达于大人和高阁老。”

许如胜要的也是这句话,“咱家也会在黄公公面前,为两位大人美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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