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要以全新的身份再同你办一次婚礼,眼下的这个机会虽然并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适合你我二人的。”
祝南星撇嘴:“你的意思是,我两这种心眼多的人连成亲都在算计别人?”
萧暄不置可否:“从上次的经验来看,倒也没错。”
祝南星一拳捣在他胸膛上。
“我都堂堂一族公主了,就配不上一个全心全意的成亲典仪?”
萧暄安慰她:“在下一百个真心诚意。”
祝南星白眼一翻:“那所以你是想借着大婚的机会,让荀膺放心大胆地动手,我们在暗中见招拆招?”
萧暄点头:“不愧是夫人,具体的情形我们可以如此...这般...”
阿雅这时候有些听不懂了。
“等一下,所以我们是要去吃喜酒?还是打仗?”
祝南星与萧暄同时坏笑。
“都是。”
详细的应对方式,萧暄一遍又一遍地同在场的众人确定着,他们这次要想抓住荀膺这个老狐狸的尾巴,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祝南星觉得云家的老太后和云珩那只小狐狸,是可以联合的对象,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
正谈论着自己可以出面游说的时候,龙波手下的黑苗进来禀报说,阿莎想要面见祝南星。
自从那日帮她解除了体内的毒蛊,处理完伤口后,祝南星就没有再踏进过这座竹楼,换药基本上都是龙波手下人做的。
此时来到门前,就觉得里面药味扑鼻,比之前酸腐的臭味强了不知道多少。
抬眼一看,阿莎竟然在门外的竹栏处等她。
“找我所为何事?”
祝南星开门见山,她并不想跟这个心狠手辣的疯女人多说什么。
阿莎纵目远眺,手里还攥着那只,被她扔向窗外的,满是斑点的银钗。
“不知道我这个只剩下半条命的人,还有没有资格跟你谈条件。”
祝南星看她的神情中,褪去了一丝戾气,多了一些不甘。
“那就要看你的底牌,值不值得我去冒这个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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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转眼到了要回锦城的这一天。
祝南星身披盛衣华袍,浓如墨深的乌发全部被梳在了头顶,第一次戴上了象征南慕皇族的繁重银饰头冠。
两边长长的凤凰榴珠步摇上,还坠有苗疆特有的孔雀蓝宝石,细密地镶嵌在银丝之上,伴随着女子动作而摇曳,碰到其娇嫩倾城的脸颊,似有不忍般快速地移开。
而她本人也并不是平日里那般不施粉黛的模样。
黛眉轻染,朱唇微点,脸颊两侧的胭脂淡淡向两边扫开,白里透红的肤色哪里像是有了一个五岁孩子的娘亲,额头贴了花钿,多了的那一层妩媚让嫣红都黯然失色。
祝南星在龙波的陪同下,先到皇陵地宫按规矩祭拜先祖。
因为有了曲素瑶拿来的机关图,她们这一趟走的格外顺利。
大红的喜袍在火把的映照下,给这阴暗不见天日的地宫,都染上一抹温暖的颜色。
祝南星来到一处高立的石门前,按照图谱上的机关说明,打开了这道沉重的历史闸门。
入目并不是像中原那般,一个牌位接着一个牌位的样子,而是一座足足有六七层高的塔楼,样子有些像苗地的竹楼。
其中摆着的,是一个接一个的小罐子,旁边还点配着油灯,闪烁的样子有如天上的繁星点点。
祝南星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湿润。
她对龙波说:“我怎么感觉那些灯好像眼睛一样,在看着我...”
龙波虔诚叩拜,反问道。
“难道不是么?”
祝南星释然一笑,可不嘛,自己在人间的作为,他们应该都看得到吧。
学着龙波应苍的样子,叩别自己的祖先。
起身时见到最下面一排右侧,有几盏油灯在开门的时候,被风灌入而有些摇摇欲灭。
祝南星拖着长长的嫁披,管身后的人要来灯油,脚步虔诚地走了上去,仔细添一添油,挑一挑灯芯。
当走到一座牌位面前,看到上面只有生辰,并无忌日,祝南星还诧异了一下,于是靠近去擦了擦牌面。
直到看见其姓名的时候,瞬间愣在原地。
“婧...宸?”
龙波闻言,似乎为了证明她的猜测一样俯身跪低。
“王后...”
只有生辰没有忌日代表着,祝南星的娘亲婧宸王后,是在南慕覆灭之前,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叫人将自己的牌位送到了地宫之中。
祝南星的嘴巴张了张:“娘...娘亲~”
终于,见到您了。
时间并没有充足到允许祝南星与婧宸王后,做更加细腻的道别。
她将掉落在灵位上的泪滴擦去,重新摆回了原位。
挑亮灯芯的瞬间,恍若有一双温柔的目光,透过时间的长河,慈爱地注视着她。
“娘亲,等女儿回来。”
石门再一次重重地关上,将过去彻底断绝在了另外一边。
祝南星抬起头来,走出地宫之时将挡面的花胜戴在面庞。
伴随着一声“启程!”
一行人踏上了前往锦城的远山长路。
萧暄已然将锦城的成亲事宜,全权安排给了没头没脑两兄弟,所以并不着急先行回锦。
他一身大红婚服,腰间扎有同色的金丝珠纹带,黑发竖起以相璧鎏金冠固定,修长的身形挺得笔直,整个人看上去,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仪。
见到祝南星款步向自己走来的样子,饶是见过她身披红妆,心情也无比激动。
他朝着祝南星伸出手,手指交握的瞬间低头问祝南星道。
“准备好了么,萧夫人?”
祝南星盈盈一笑:“叫我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