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南星偏过头去看了一眼那个骨瘦如柴的背影。
是啊,或许那是她一个人在全是蛇的古城中,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祝南星让司墨将身上吃的、喝的、火折子等一切能用的东西全部放下,这才握着那枚银簪子跟上萧暄的步伐。
古城池中到处都是岔路,即便有阿盈婆的标记引路,几人从这满是蛇腥味道的城中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走在山腰处回首望去,古城部落依然陷在黑暗之中,宛如死去了一般。
可祝南星却隐隐地看到一丝灯火在其中闪烁,那可能是一个人最后一点光热。
捕蛇人回到村中后,并没有只是等待,而是又叫上了一队黑苗的壮汉,拿了捕蛇的家伙重新踏上了前往虫窟的路。
还好这中间只有一条路,一行人在山脚处接到了精疲力竭的祝南星等人。
小思儿从来没有这么早起过,但是也不知道怎么的,两人前脚刚踏进寨子,后脚她就像有感应似的跑出了屋子。
远远地看见祝南星和萧暄回来,她铆足了劲儿,叫了一声“娘亲!”
刚想扑在祝南星身上好好温存一会儿,没想到却被人从中截胡。
萧暄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思儿乖,走之前我们约定什么来着?”
小瓷娃娃捂着自己的小脸儿,有些嫌弃他身上的味道,目光却一直往祝南星身上飘。
见她微笑着点头,这才张开胳膊,在萧暄的脸上嘬了一口。
“爹爹,娘亲!欢迎回家!”
原本祝南星想要尽快研究蛇胆入药的办法,却被萧暄强制命令其先将的身体养好再说不迟。
所以蛇胆交给了寨中的黑苗暂时保管,这几天祝南星吃了睡,睡了吃,安心地当起了米虫。
这天她终于得到了萧暄的首肯,将从虫窟带回来的东西全部放在面前。
目光游离了一遭,最后落下的位置竟然不是蛇胆,而是那枚已经不再鲜亮的银质钗子。
祝南星决定在开始制药之前,先给她一个交代。
萧暄本想跟祝南星同行,却因迟迟没有敲定和谈的事宜,与龙波应苍一起被叫回了清源县。
临走前他放心不下祝南星,想来想去有一个人看护自己才最踏实。
所以当祝南星看着门外等候自己的步凉时,白眼都快给她翻烂了。
“你们什么时候变成可以互相托付的好兄弟了?”
祝南星眯着眼睛问。
步凉一直都是那副死人样子。
“因为托付的人,是你。”
祝南星开始有些后悔开解了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不再针锋相对。
本来有一个玉面阎罗萧暄还不够,现在又来了个真阎罗。
没有反抗余地的祝南星,只能任由步凉跟着,往关押阿莎的竹楼走去。
进门时,她明显觉得阿莎的精神不如上次。
不过态度还是那样不可理喻。
“啧,又来。”
她翻了个身,甚至都不愿意去看祝南星。
“这次去虫窟,不仅拿到了蛇胆,我们还见到一个人,你不想知道是谁么?”
祝南星问。
“我没兴趣知道,也跟你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祝南星早就对劝降这种事不抱幻想,她将那枚簪子放在阿莎背对着的小桌上。
“你且看过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阿莎没有耐心地回转过头来。
“我说你这个人烦不烦...”
她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就被小桌上的银簪所吸引。
那并不是什么精致的首饰,却代表着阿莎想要却得不到的关爱。
“你刚刚说从哪里找到的这个?”阿莎问。
“虫窟,也就是苗地那个因为日月蛟而成为死地,以前叫做古阿(这里读e,一声)的城池。”
阿莎双肩有不可察觉的抖动。
“你,见到了她的人,还是她的尸体...”
祝南星向前一步:“我们见到时还是人...”
但是也许不就之后就会成为尸体。
阿莎突然笑了,那样子确实跟阿盈婆在某种程度上,有着惊人的相似。
“是吗?对我来说她早就已经死了。”
她抓起那枚银簪,双手一用力,将其折成了两半,紧接着像随手丢弃的垃圾,丢在了角落里。
“她说利用这么东西就能让我乖乖听话?哼,真是笑话,她当自己是谁,我阿娘么?”
祝南星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无奈地扯扯嘴角。
“来之前我确实想借着这枚簪子问你几个问题,不过现在看来不必了。”
说罢她扭头就走。
“你什么意思?”
阿莎却拦住她问道。
祝南星头也没回:“就像你说的,人一旦有了奴性,即便日后拥有获得自由的机会,也不会再去为自己争取。”
随即她指指一个路过的白苗小姑娘,她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
“蛊虫在身上久了,就忘记了该如何正常的生活,这是一种悲哀,如果连银簪都无法提醒你,我再多说无益。”
说完,祝南星摔门而出。
就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阿莎弯腰捡起那银簪时,有什么东西从身上掉落出来,样子倒有些像天朝人经常会用到的腰牌。
思绪被蓦然打开,祝南星突然有了一个连自己都不大相信的想法。
就想叫上步凉去清源县,找萧暄确认。
只是还没容得她开口,适才那个白苗的小姑娘就气喘吁吁地来到祝南星面前。
“公主殿下不好了,有人要与你斗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