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开始前的保密工作很重要。
……
片刻后。
天使王殿，寝宫。
已经换回一身白色长裙的凯莎，正坐在窗前，轻笑着望向窗外的云卷云舒。
她之所以要离开实验室，主要原因，无外乎是找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与凉冰商量下此后的行动细节。
虽然这件事，也完全可以在暗位面中进行，但鹤熙向来心思细腻，中途发现些什么，也不无可能。
保险起见，直接脱离视线，自然是好的选择。
而且。
这样一来，顺便还能给自己放个小假，似乎，也蛮不错的。
想到明明已经退役，却反倒依旧老老实实安排实验，比自己还要忙碌的鹤熙。
天使女王红唇微动，忽然心思小坏地勾起嘴角，笑意恬然美好。
同一时刻。
时隔十分钟，耳边终于再次传来短暂的电流声，伴随着知识宝库的声音提示：
【天使凉冰，请求暗通讯连接，是否连接？】
这是她与凉冰约定的联络间隔，如果第一次因为特殊原因，没有接通暗通讯，就以10分钟为限，重新申请。
“连接。”
凯莎轻声开口。
笑意不减的同时，绝美俏脸之上，还多出了些许期待。
不出意外，这次通话之后，距离自己一直期待的那一天，便不远了。
嗯~~
当然了，凉冰肯定比自己急，起码表面看来，是这样。
这般想着。
暗通讯中，已经想起了妹妹熟悉的暴躁腔调：
“靠！凯莎，你到底搞什么，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不接通讯？”
嗯，听起来，比之前可暴躁多了。
嘴角无声勾起，凯莎不急不缓回答道：
“第四代神体的研究进度已经接近尾声，正是最需要注意细节的时候，当然要仔细对待，而且，不出意外，未来你也需要这个进行下次升级。怎么，不乐意？”
空灵的声音带着慵懒，对那暴躁的问询，不起一丝火气。
自从知道妹妹的本心并没有变化后，如今的凯莎，占着信息差、资源差的优势，对拿捏妹妹这件事，已经越发烂熟于心了。
“额……”
果然。
听到这话，远在恶魔星云的凉冰勐地坐直，静静的美眸瞪得浑圆，手中全新高脚杯轻轻放。
“哎，别啊姐姐，我不就跟你说着玩的嘛。”
这般撒娇似的语气，听起来酥软悦耳。
恶魔女王性格中能屈能伸的一面，于此刻，展露的淋漓尽致。
第四代神体。
事实上。
已经是第三次听到这个词汇了。
第一次。
是此前，被卡尔不计代价破解了一波单线通讯时，偶然间听到的，但由于她切断暗通讯过快，后边的信息，也就不了了之了
第二次。
则是五百年前，同姐姐一起赴约时，在虫洞空间偷听谈话时听到的，此前阿延从未向她提过，那之后也没提过。
不过自家男人不说，她也就没多问，对方一定有自己的考量，安心等待即可。
而眼下，便是第三次了。
虽说。
她自是一等一相信阿延对自己的态度，也不会对这种事生出攀比心理。
但不可否认。
作为已知宇宙最博学的人之一，对所谓三代之上的神体，说没有一丝好奇心，那才是假的。
所以眼下。
听到姐姐这般言语，向来只在方延面前展示过的柔软一面，如今，也不得不在姐姐面前施展一下了。
为了技术嘛，不寒掺。
“那啥，姐姐，先跟我说说，那个四代神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凉冰贼窃窃开口，就连表情，都从火爆雌虎，瞬间转为了懂事小奶猫。
而仿佛已经看到她这般模样的凯莎，无声笑意微微加深：
“嗯，那就，讲讲？刚刚的事，不着急了？”
“那个事稍后再说也不要紧，先讲讲这个。”
凉冰同样嬉笑，却不像姐姐那般优雅，反而神似面对自己时，极尽谄媚的老狼恶魔黑风。
一双小手来回搓磨，应和着。
见此。
凯莎也没继续行这调教之举。
嗯。
怎么说来着，这种事情，急不得。
轻笑着开口，为妹妹解释起了事情的起因。
这其中，包括当日与方延见面的种种：所谓的光粒子时空搬运技术，以及由此衍生出来的，那个关于四代神体猜想。
以及，此后天城的实验过程。
这般半摸着石头过河的高端神体技术研究，即便是现在回想起来，其中困难艰辛，无数次的失败，仍是历历在目。
如果不是现如今，梅洛天庭的资源、技术正值巅峰之际，恐怕，也一定能吃得起那般恐怖消耗。
而这些。
落到凉冰耳中，则顿时有些恍然。
难怪阿延当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自己。
对于高级生命，尤其是传播信仰的高级生命而言，自我认知是一项极其重要的底层概念，或者说，任务。
凉冰当然了解自己，所以她才能在很早的时候，就那般迅速地认清自己最复杂的情感。
所以。
她也很清楚，从某方面来讲，她与卡尔，也有着相似之处，即，对高级技术的热衷。
当然也可以说，现如今的已知宇宙诸神，面对更高级技术时，没谁能真正做到心静无尘。
只不过是热情的强于弱罢了。
如她对时空技术的痴迷，对于神体这种“树木枝干”类的支柱技术，她同样很在意。
因此。
即便是现在，她也大概能想到，如果当初阿延真地将这技术给了自己。
自己大概率，很难做到把这么个诱人课题，放到角落里吃灰。
而一旦自己真地忍不住去研究那玩意儿……
额~~
就刚刚姐姐说的那些消耗，哪怕只是十分之一。
就当时的自己，恐怕就算把那点仅有的家底全部耗进去，也不一定补得完。
说白了，穷神不配搞科研呗……
想到这，不气反笑的恶魔之王，突然露出温柔之色。
那家伙，很有可能是知道，或者预感到自己和姐姐的情况的。
嘴角微微勾起，‘这个坏蛋家伙，还真是，把所有东西都考虑好了呢。’
这般思索着。
凉冰微微一顿，收敛起笑意：
“今天的事，你也感觉到了吧，”
“嗯，确实发生了些，即便是我，也无法理解的事情。”
逐渐找回对妹妹默契的凯莎，自是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
蓝绿双眸微微轻抬，目光穿过暗位面，停留在宇宙树那颗闪亮的紫色光点之上。
“阿延突然的愤怒，一瞬间开始、又在呼吸间结束的战斗，他们使用了某些，超越认知的力量……”
又是一连串的词汇，从那娇艳红唇中吐出，天使女王原本的笑意，也同凉冰一样，缓缓收敛。
他们，自然是指方延与西佩雅·美杜莎。
“不过，看起来阿延只是被动防御，却轻易地瓦解了那位蛇女王的力量。”
凉冰接过话头，悠悠笑道。
对那每每以为窥得全貌，又总是能给予惊喜的男人，她早已经彻底从心折服，当然，如今更多，是为之骄傲。
“的确啊。”
凯莎也由衷微笑，从某个方面讲，她与凉冰的想法无限趋同。
接着，却又带着叹息，轻轻开口：
“但我们始终是落后了，不是么，这些事情，那个蛇人女王，以及她口中的‘理智存在’，终究是超越我们认知的力量。
我们期望着未来能站在他的身旁，甚至身前，但如今看来，却只能站在他的身后，做被他保护的那些人之一。”
凯莎自认为，面对着片宇宙时，自己作为天使、诸神之王，从来的权威且自信的。
而这片宇宙之上，诸神之外的他，看似只有一步之遥，让她能触碰、抚摸、拥抱……
甚至亲吻。
但一直以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追逐他的这条道路上，她有多拼尽全力，又有多无可奈何。
听出姐姐弦外之音的凉冰，此刻，亦是有些挫败地短暂沉默。
有一个出色的男神，对任何一位女性天使而言，都是极其幸福且幸运的事。
但。
如果那名女天使恰好是位王，如果这位王还挺好强，不想危险来临之际，成为爱人羽翼下的雏鸟。
那追逐心爱之人的路程，就显得有些无奈了。
毕竟。
面对如今看来，那九成可能会如约而至的“终极恐惧”，如凡人口中浪漫的“停下脚步”等她、她们，是完全不切实际的。
起码，想阿延那样暗地里像独自面对的笨蛋，肯定不会那样做。
这般想着。
凉冰轻轻甩了甩脑袋，优雅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小口。
待得情绪平静，这才重新扬起笑容，讲出最终话题：
“所以，我们才要将这些事告诉鹤熙啊，三王的智慧，向来都是相辅相成，即便无法快速接近他，也总好过我们各自闭门造车。
而且，等到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了，与他之间的差距，就可以让他来帮着弥补好。”
这般轻笑着，她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些概念，你去、我去、月汐去，还是鹤熙去要，阿延都会给，我们没必要让他当三王的老师，让他去做自己的事，我们在他的概念上，研究新的东西，适合，所有天使的东西。”
研究出新的东西……
说这话时，凯莎能清晰地感知到，她语气中的自信。
“嗯，是该这样了。”
天使女王嘴角含笑，肯定了妹妹的想法。
此刻的她，很享受当下的气氛，而且，她觉得凉冰肯定也是如此。
但事实上。
现如今，几千年的“敌对”下来，姐妹两人之间，又哪里可能真地连一点隔阂、间隙都没有。
自然是有的。
不过有趣的是。
一但聊到，以那个男人为中心的话题时，她们之间的气氛，就仿佛重回几千年前。
可以同在天城时相处那般，自然惬意。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天城呢？”
空灵之声再次响起，褪去了威严，如同在问询这个叛逆的妹妹，“何时回家”。
闻言。
凉冰微微一顿，提至唇边的酒杯停在空中。
这一刻，不知为何。
向来随心所欲，可谓天不怕地不怕的恶魔女王，面对这个问题时，却少有地，生出一丝无名紧张。
“那，姐姐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回去好？”
犹豫几分，凉冰轻启薄唇，声音微微放慢。
很少见地，主动将自身的抉择权，交给了一直被她诟病“独断”的姐姐。
而听到这般言语，凯莎亦是微微愣神。
短暂沉默后……
她轻轻开口，带着微扬的笑意：
“那就，等到四代神体的研究结束时，再回吧。”
那份曾被移至心灵角落，如今已然重拾的姐妹之情，令得天使女王本就绝美的脸蛋，此刻，更胜过窗外云海红霞。
四代神体研究结束时归来……？
其中含义，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