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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的美人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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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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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事最后还是由单位来解决。龚小雪是在上班时间出的事故,因此判定的是工伤事故,享受着工伤待遇。

        为了让龚小雪后半生得到可靠又良好的照顾,必须妥善解决她的婚姻问题。作为残疾,是需要别人照顾她的,所以对方应该年轻健壮才对。让她去嫁个老头子,或者同样嫁个残疾,还谈什么照顾她?

        虽然大家都知道她跟杨成感情很好,她跟杨成应该“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她如今变成这样,要杨成娶她,都感觉不现实。何况龚小雪自己也宣称,她已经跟杨成分了手。

        如何让龚小雪嫁一个又健康又漂亮的小伙子呢?只有大幅提高迎娶新娘的丰厚回报了。单位作出承诺,只要有人愿意跟龚小雪结婚,可以解决城镇户口,并直接安排在龚小雪同单位工作。别说这是一场交易,本质上来说,其实所有婚姻都是交易。

        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如此诱人的“嫁妆”面前,很快就有了一个优秀的应征者。这是一个年仅二十七岁的年轻小伙子,家住偏远农村,因为家里太穷,没有娶上媳妇。他若不和龚小雪结婚,就只能一辈子在乡下当农民。

        男女双方见了面,龚小雪看小伙子虽然不如杨成那样帅气,倒也生得仪表堂堂、身板结实,因此表示满意。两人迅速订下终身。单位这边很快给小伙子办理了户口迁移,让小伙子搬来了单位。

        龚小雪在相亲的这段时间里,杨成找了好几次龚小雪,想和她谈一谈。但是龚小雪坚决拒绝,根本没有商量余地。她已经铁了心,跟杨成一辈子“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杨成一直到听说龚小雪和那个小伙子订婚的消息,才算是彻底死了心。他其实内心很复杂,不知道听了这个消息,是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对他来说,跟龚小雪分了手,是摆脱了一大堆的麻烦。他要再找个健康漂亮的女朋友,真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跟龚小雪分了手,他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他跟龚小雪六年如胶似漆的感情,已经象肉一样长在他心里,永远也割不掉了。这块多出来的“肉”,一定会成为他将来生活的巨大“累赘”,他一辈子都做不到轻轻松松的活着了。

        最痛苦的是,他感觉到龚小雪在恨他,可能要恨他一辈子。他认为自己对她有愧,是自己毁了她一生。他觉得自己做人太卑鄙,那种良心上的不安烈火一样灼烧着他,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吃饭、睡觉和行走。

        沈清很理解他的心情,很想帮助他逃离那种暗无天日的心理深渊。

        他们抽完了那支烟,沈清就说:“我们出去走走吧,呆这屋子里更加闷。”

        杨成却没动,他似乎对人世间的一切都没有了兴趣。

        “走吧,走吧,不管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沈清拉了他一把。

        杨成终于站起来,跟着沈清离开宿舍,走上大街。

        大街上很多商铺已经关门,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到了大桥那里,有一家理发店里灯光辉煌。沈清就说:“我们进去理个发吧。”

        他看杨成的头发已经很长,乱糟糟的,显然很久没有理过发了。

        沈清就走进理发店里,杨成只好跟进去。

        店里正好有两个理发师傅,都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年轻漂亮。看见顾客进门,非常欢迎。两个男人坐到椅子上开始理发,女孩们很健谈,三两句话就跟顾客们聊得很热火了。

        给杨成理发的那个女孩,一定是被杨成的帅气迷倒了,嗲声嗲气的对杨成大放殷勤,亲热得快把她的脸贴到了杨成的脸上。

        那女孩年轻美貌,也很迷人,看得沈清都有些嫉妒,真希望那个女孩也能对自己这么热情的“服务”。心想女孩要是那样热情的对待他,他一定用加倍的热情回报她。

        可是杨成却冷冷淡淡,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很漠然的应付着女孩们的聊天。

        等到理发结束,那女孩还攀着杨成肩膀说:“帅哥,有女朋友吗?交个朋友吧。”哈,她可真有个性。

        杨成只是礼貌的笑一笑,没回答,两个人就告辞出来了。沈清就说:“你干吗不答应她?那么漂亮的女孩,不当老婆,谈谈恋爱也不错啊。”

        “我哪有这心情。”他淡淡说:“我在想,小雪结婚那天,我该不该去参加庆典,她会欢迎我去吗?”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沈清说:“她虽然变故很大,但现在单位很关心她,她也不算过得太坏。单位给她在上海定制的假肢,马上会送过来。听说假肢技术很先进,穿上后,就能离开轮椅活动了。那个乡下小伙子可能不是她的意中人,但是小伙子人很忠厚,待她很好,会全心全意照顾她的。她坚决离开你,看上去好象她在恨你,其实很可能是她爱你太深,她不想拖累你。既然她爱你,总有一天,她会欢迎你去看她的。”

        他们已经来到大桥上,站在桥栏边,杨成直直的望着远处幽暗的天际,抬手掌抹一下他的脸。他又流泪了。

        他叹口气,对着天空说:“每次遇见她,那种心情太难受了,实在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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