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她提醒完，陆圭才垂下眼睑，又拿起筷子，去夹碗里的面条。
那是碗传统的黄鱼面，汤头浓白，几乎要溢出碗的边缘。
面条极细，上面原本铺了满满一层的鱼身如今都被拌下去了，偶有几块洁白的鱼肉露在汤面上，闻不见什么腥味，共浸在汤里的雪菜平分秋色。
一筷子夹上来，面条细细密密地垂下，裹着浓稠的汤汁，刚好挡住陆圭埋头的半张脸。
风禾眼睛都看直了。
那人突然抬头，那双月夜平湖般的眼睛又蛮横地撞入她的视线中。
“你吃吗？”
“呃……”好像是挺香的。
风禾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反正这人现在也不认识自己，难道不是该拔腿开溜么？
但这腿怎么跟灌了铅似的提不起劲来？
现下脑子乱悠悠的，心里则小鹿乱撞。
而且，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陆圭笑了笑。
他招手又叫了个小碗的，才慢悠悠地开口：“我见过你的。”
“啊？”
风禾吓得花容失色。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
他是不是和容锦仙君他们待久了，能看出自己的真身？
那岂不是……知道她是谁？一张小脸越发地红了。
“在医院里。”
陆圭记得很清楚。
就在几天前，西蜀四院第二住院大楼的楼下，他们曾擦肩而过。
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脸在喧闹的人群中可以说是一闪而逝，伴随着前排那位男士大声朗读的声音，倒十分应景，让人印象深刻。
亚里士多德说：美是一种善，其所以引起快感，正因为它善。
很美。
这女孩儿给他的感觉便是如此。
虽然不知道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但如果说第一次相遇是偶然的话，第二次相遇就应该是玄学了。
刚好也是他最近在研究的范畴。
恰逢老板娘把另一碗面端上来。
“不用这么拘谨，也算是病友吧。”说完，他不再说话，开始认认真真吃面。
被风禾这么突如其来地耽搁了几分钟，那碗面已经有些坨了，他用筷子地把面分好，又一口一口慢慢吃进嘴里。
毕竟是肉体凡胎，有细密的汗珠从鼻梁和额间处渗出来。
看得风禾心里一滞。
突然就想起乔贞贞说的什么……
爱情这种短暂的东西，只有在凡人那里才体会得到。
哎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风禾手忙脚乱地抓起筷子，开始对碗里的鱼儿们发起冲锋，毕竟拌面这种事情，她是真不会。
其实吃饭……她也不擅长。
好在这鱼柳仔细处理过，没什么刺，鱼肉嫩滑，入口即化。
雪菜里带着些微甜，配上浓稠的鱼汤，算得上是别有一番风味，至少在过往的几千年中，没吃过。
她一面吃着，一面拿眼角的余光偷瞄对面的男人。还好还好，他注意力都在面条上，没分心来关注自己。
大家都有事做，果然是化解尴尬的良方。
浇头被优先消灭完毕后，风禾又几筷子干掉了孤独的面条，最后捧着碗把鱼汤喝了个干净，很是饱足。
这大概算是变相体会了乔贞贞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