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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种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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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买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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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妞看到这钱才啧舌:“不想来喝药的人这么多。”每天人都排队在院门前,福妞只知道自己光盛药,到晚上手臂都是酸的。这用钱来算一算,不想有这么多的人。

        “一共三千一百一文钱。”还有个零头“一”出来,没有人觉得奇怪。手里托着钱的人,福妞就示意:“扔到那竹筐里就行。”面上带着难为情没有钱的人,福妞也舀起药汁来:“来,喝一碗。”喝过再加上一句:“下次来喝,带上自己的碗。”

        “拿一千钱出来,再拿一百钱出来。”相对于福妞和有栓煮药洗药送药的累,凌墨累在劳心上,他还要帮着人看病。有的人来喝药,顺便就把病也看了。

        让有栓把这两串钱拴好,疲累已极的凌墨拿起来往外面去:“我去村长家,这一百钱福妞去给大庄,不能白要他的竹筐。”至于村长,相当于此地的地头蛇,凌墨权当给税,免得以后说自己收钱找后帐。

        “有栓,你可以写字了。”福妞这样说过,拿着一百钱出门往大根家里去。大根和大庄坐在院子里,就着月色一个分竹篾,一个编竹筐。听到福妞的喊声,大庄微皱眉,竹篾又划到了手。

        大根小声道:“看看你那出息,以后连句话都不说了。”大根站起来开院门:“福妞进来坐坐。”走进来的福妞对着大庄看看,觉得他又瘦了一些,或许是心理作用吧。这样的想法只闪过,福妞立即在心里责怪自己,不能这样取笑喜欢这身体的人。

        “这是竹筐的钱,不能白用。”福妞把一百钱拿出来,就是小气节俭的大根也不肯收:“咱们也去喝药,再说你们也不是个个收钱,不行不行,你们能做善事,咱们还收钱算什么。”推来推去,这钱大根和大庄都不肯收。

        大庄又给了福妞两个竹筐:“给郎中放药材。”福妞月下露齿一笑:“多谢大庄哥。”这健美柔和的少女笑容,让大庄又看痴了。

        看到弟弟眼神炽热的大根,想着他马上就要成亲,和福妞这辈子是不可能。心软下来的大根道:“大庄,你给福妞送到家去。”

        大庄热烈地答应一声,一手拎起一个竹筐,送福妞出去。独自在月下分竹篾子的大根想想这两个人,突然自己嘿嘿笑起来,弟弟就要成亲了,成亲前让他好好想一回吧。

        福妞是落落大方,和大庄边走边说话。大庄微笑听话的多,不时的嗯上一声。一直送到门口,大庄停下脚步不愿意进去。这里以前是破旧的家,福妞有能耐,整得院子是院子屋是屋。而打算和别人成亲的大庄,一想以前心里就一阵痛。

        “你和郎中是一对。”大庄轻声说过,转身绝决地大步走开,象是要把身后这个梦里常出现的姑娘远远的抛在脑后。

        福妞对着大庄的背影耸耸肩膀,或许这是好结局吧。把两个竹筐拎起来回家的福妞,看到凌墨已经回来。

        “村长收了五百钱,我说算是交税,他就收了。”凌墨这样说过,福妞嘿嘿一笑,送钱给人还要巧立名目。

        “大庄不肯收钱,还又给了两个竹筐。”福妞把竹筐放在廊下,进来看有栓写字:“什么时候这病能过去,有栓可以正常写字看书。先生前天来喝药,说有栓长进不少,可不能耽误。”

        凌墨坐在油灯下等福妞,也是为说这件事:“春天起瘟病,至少要防到夏天。我们不是想收钱,以此为生。虽然每天收不少钱,可是草药也要花钱。我想请个有力气的闲人帮着煮药分药,你还是忙你的去,有栓也还是看书。”

        请的是谁?是二汉!福妞和有栓听过这个名字,嘴都张得多大。有栓是不乐意,他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他夜里还来打抢过。”

        福妞别扭过了,还是同意:“他有力气,听说自改邪归正,过年农闲也想做个营生,村里没有人肯带他,就帮着家里种那些地日子也紧巴。想多佃些地种也没有人肯佃给他。你觉得好,说让他来吧。”

        两票大于一票,有栓也不说什么。脚下卧着有财和有贝,屋里还有凌墨和福妞,有栓觉得底气足,以后再不用怕这样的人。不仅不用怕,他现在,要给俺家帮工哩!

        二汉第二天来帮忙,以前恶形恶状的人,变得很拘谨。进门对着福妞和有栓先是弯腰行礼,再听着凌墨的吩咐泡药、给大锅上添水,锅下添柴。一早一晚还把院子招干净再走。二汉媳妇是感激得不行,特意蒸了几个白面馒头送过来:“你们肯用他,以后别人家也不会再看不上他。”

        凌墨给二汉,是一天十文钱。二汉对着竹筐里一天几千钱,是从不多看一眼。每天接过凌墨给的十文钱,都要给凌墨鞠个躬再走。

        “你收徒弟吧,当徒弟的人要扫地做饭,任你奴役,而且还不用给钱。”二汉没有来几天,福妞就这样笑话凌墨。凌墨在捡草药,头也不抬地道:“明天你跟着我出去,有些重的东西,我一个人拿不了。”

        福妞想想扁嘴:“你不是有帮工了?”福妞很想说明天进山明天种地,只恨山是前天进的,而坡地,二汉太勤快,闲的时候也帮着收拾,只等着下种就行了。福妞不找出理由不被凌墨使唤。

        对着福妞一脸的若无所思,凌墨只是笑:“二汉煮药,有栓在家里看着,我才有功夫出去看病人。是集市上几个医生让我去,离这里上百里,他们嫌远怕车马费贵。”

        “那咱们就不嫌车马费贵?”福妞提起来集市上的医生就一肚子火:“涨价他们在前面,又跑来说我们不涨价,被村里人和来喝药的人赶跑以后,这又修上好了。”

        凌墨听着福妞打抱不平,慢条斯理地告诉她:“咱不是有牛车,再说有一个人发病,要传染一片人。”

        打过抱不平,福妞第二天还是和凌墨赶着牛车一起出去。车上装着几大桶煮好的药汁,是凌墨夜里现煮的。对着凌墨有些发红的眼睛,福妞不得不赶车让他睡在车上休息。

        “今天我可以好好看看,你的名声值多少钱。你这白给药的名声出去了,有没有白给钱的人。”春风送暖,路边有野桃树花开。福妞和凌墨有一句没有一句的说着话。

        凌墨跷着腿舒服地睡在大车上,不时只是嗯一声,好似财主家的少爷。车夫福妞说了一会儿,路上无人就开始唱起歌来:“钟声当当响,乌鸦嘎嘎叫,”

        “你就不能换个新鲜的,人家在补眠,你当当地敲钟,嘎嘎的学乌鸦叫。”凌墨在春风中换一个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服一些。

        “响叮当,响叮当,铃儿响叮当,”福妞放声大笑中,凌墨的声音也是清晰可闻:“破锣嗓子,就这还唱。”

        凌墨和福妞说好,赶着大车出去,一天只去一个地方。这样方便晚上回来陪有栓,再把新鲜的药汁带出去。

        一、二、三天,都只是给人药。居然还有人口出怨言:“来得太晚了,俺们得了病就传到你村里去。”凌墨只是笑一笑,看到福妞有反唇相击的意思,就瞪她一眼:“分药。”

        福妞在心里骂着这个二傻子,骂过以后只能是佩服他有些度量。

        这一天走得远,是几十里外的一个集镇。车刚一到集镇上,就被人围上,手里都是空碗伸过来:“先生给碗药。”

        “让开,都让开,张老爷来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人分开这些人,拥着一个绸衣服的胖老爷过来。

        张老爷对着这车上看看,闻闻药香:“你们就是那白给药的人?”凌墨一看来者不善,把福妞赶到身后去,笑容满面地过来:“行医救人,有钱的就收几个,没钱的就不收。”

        “我说也是,你全白给,你吃什么。”张老爷对着车上药看看:“这药多少钱,我全买下来。”旁边的讨药人面上露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福妞也沉下脸,只有凌墨笑嘻嘻,不慌不忙地从车上拿起来一个装药的纸袋子递给张老爷:“老爷有赏钱,我都记在这上面。”

        纸上用蝇头小字写着若干人的名字,后面是多少钱。凌墨解释给张老爷听:“这药我发了近一个月,全是我自己掏,我实在是掏不起。这是各处多帮钱的老爷们,他们多给钱,我得已白给药,不敢不把这些善人的名字写上去。”

        这一手就是福妞也才知道,福妞也拿起一个空纸袋子看看。车上除了有药汁,也有干草药。凌墨是不会把这药方外传,但是别的几味药他会写下来给人,再拿这空纸袋子装上一些自己配好的药给人,也免得自己送不了这些村子,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天天送人药。

        张老爷本来是想独霸占这一车药,此时被弄出兴趣来。对着这纸袋子左看右看,觉得是这么回事:“老爷我多给你药钱,在这上面也有一个善人的名字?”

        看到凌墨点头,张老爷迫不及待问出来:“要多少钱才有一个名字?”凌墨笑嘻嘻:“老爷您想想,我一天得送出去多少药,就是我家里,也留着人每天煮药给人……”

        张老爷手一挥打断凌墨,再招手让人送上两锭大银摆出来,盯着凌墨道:“多少钱?”凌墨眼睛全不看那银子:“十两银子就可以。您这镇上的药,都算是老爷您买下来的。”

        “我给你二十两。”福妞不敢相信地看着凌墨把银子收下来,这人,他不是不收钱?原来还有这个门道。不过想想福妞心里也能平衡,这些家里有钱的老爷们,打着瘟病的名义让他们出钱,肯定出的人不多。打着当善人的名义,这钱就出得快。

        把这一车药都给了张老爷,又把药方写下来,配制的药给他包好,车上还有的药散给别人。凌墨精神抖擞接过牛鞭来:“我来赶车,你歇着。”车行到镇外,后面传来马蹄声:“郎中,等我还有句话说。”

        张老爷的家人追上来,对着凌墨气喘吁吁再交待张老爷的要紧话:“我们老爷说了,再加你二十两,让你把那纸袋上他的名字,写得比别人大一些。”

        “那是那是,”凌墨又坐收了二十两银子,和福妞有说有笑的离开。这一次走了十里路外,福妞看看前后无人,才嘻笑起来:“你真的打算把他的名字写大?”

        凌墨不屑一顾:“我就告诉他,别人出的钱和他一样多。如果再不行,我就给他描个黑体出来。”春风中,牛车儿慢慢行,福妞在车上乐不可支。

        天黑以后才到家,听到牛车声响,二汉开门出来,还是拘谨地笑着少说话。福妞把牛牵进去,二汉帮着凌墨把大车弄进院里这才走。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坐在院子里陪着我。”有栓经过这些天,对二汉的看法也慢慢改变。

        油灯重新拨亮,福妞和凌墨顾不上休息,又开始煮草药。到半夜的时候,福妞对着三间正房中空闲无人住的房子看看,幸好小凌早就屯下一屋子的草药,不然现在药价腾贵。今天挣的这四十两银子,未必够用。

        打着买草药的旗号,凌墨不肯上交钱,福妞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关注他药袋上写的名字,打算到最后算算总共是有多少钱。

        桃花大开的时候是四月中,同期有李樱点缀,又有群蜂飞舞,看起来处处是盛景。凌墨辛苦近两个月,村子里没有一个人生病。做了这么久好事,也收了不少济世救人的匾额。

        桃李杏争妍中,榆钱也累累满树,屋后的水塘莲花也绿叶亭亭。水边摆开小桌子,有栓笑容可掬看着福妞和凌墨在算账。

        “你总共收的六百六十两银子,”福妞不会打算盘,用笔加起来一样算得清楚。凌墨只是嘿嘿笑:“只有这五十两,别的都用了。你难道不知道草药有多贵?”

        福妞对着凌墨捏着自己的手“格格”地响,凌墨搬着板凳往后面退一步,离池边的荷叶更近一点儿,对着那荷叶是欣赏:“要打架,我把你摔水里去。”

        “有栓,拿家规来。”福妞捏过左手捏右手,突然喊上一声有栓。有栓笑嘻嘻跑到屋里去,把过年定的规矩拿出来。是写在一张红纸上。

        “念。”福妞说过,有栓重点把“一切钱财要上交”念过,再小声对凌墨道:“凌大哥,交吧,钱都给俺姐管,不然她睡不着觉。”

        凌墨在身上拍两下,摊开手道:“全没了。我明天去集市上洗澡通背,还得给我两百文。”福妞皮笑肉不笑:“两百文足够你去青楼洗澡。”

        “姐,我还在这里呢。这话让我听到多不好。”有栓提醒福妞,还有小孩子在这里。福妞对着有栓明显长个头的身子看看,面上由皮笑肉不笑换成疼爱的笑容:“你大了迟早要知道。”

        凌墨急切地打听:“青楼门朝哪儿开,在哪条街上,有什么头牌?”福妞上上下下盯着凌墨看几眼,先说一句:“有栓,倒茶去。”

        等有栓走了,福妞才慢吞吞地道:“你没有银子,拿你人来抵也行。送你当头牌去。”凌墨临水照影,觉得哥长得也不错。不由自主说出来:“红香楼的头牌还不如我长的好。”

        福妞瞪圆眼睛:“你,你还真去过?”凌墨安慰她:“我去看过病,不信你去问问。”然后凌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忘了,你不能去。”

        有栓端着两杯水出来时,看到水边两个打在一起的人。坐下来伸长腿的有栓,把有财和有贝揽在怀里,欣赏着家里武打戏。

        “你要那么多银子也没有用?”打到最后,凌墨先喊的停:“这样出力不挣钱,你有这力气,集市上扛包还能挣几个。这样出力气,还要多吃饭。”

        一语提醒福妞,两个人这才罢战,找到各自的板凳坐下来,喝冷了一会儿变得不冷不热的茶水。

        把这碗茶喝完,福妞才说出来自己的想法:“我想多买地。”这想法一说出来,有栓和凌墨对看一眼,有栓觉得好,凌墨微微笑。

        “坡上的地种的未必够一年的粮食,再说这里重农轻商,我听人说县里卖涸田,我想去买几亩回来,自己雇人种也行,佃给别人种也行。”水边有清风,福妞在这清风中眼睛发亮,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看来要在这古代大干一场,凌墨算算钱:“六百多两买不了多少地,不过足够家里开销。”福妞摊开手掌:“拿钱来。”

        啪地一声轻响,是凌墨在福妞手上敲一下:“你就认得钱。”凌墨起身往屋里去取银子,福妞在他身后对着有栓挤着眼睛笑。看看姐完全是个合格的家长,不想给也不行。

        凌墨再过来时,听到有栓在说话:“姐,你真的要买地?”福妞点头,她是有这样的想法。有栓欢天喜地:“咱家要有地就好了,冬天山里多冷,你以后冬天不要再进山,就在家里看着雇工种地就行。”有栓的脑海里,浮现出来烈日炎炎下,田里一堆雇工收庄稼,而福妞睡在躺椅上监工的模样,有栓喜滋滋,俺家要当财主了。

        凌墨把手中的银票送过来,福妞点点数,六百六十两分文不少。凌墨这么爽快,福妞心里很是狐疑:“到你屋里再看看去?”

        凌墨坚决不肯:“一个男人的屋子有什么好看的。男女什么不亲来着。”对着福妞阴阳怪气的面庞,凌墨再次嘀咕:“洗澡通背洗头洗衣服洗脚洗……”

        有栓打个圆场:“姐,有这么多呢,凌大哥还能有多少钱,过两个月再问他要,没准儿还多出来。”

        “是啊,停上两个月,它们成亲生小银票。”凌墨快快乐乐地道。凌墨手里还剩多少洗来洗去的钱,福妞到最后也没有问出来。本着男人手里不可以放钱的原则,福妞对凌墨留下一通威胁:“下次不交,罚你一年不洗澡。”让人爱干净。

        想想再加上一句:“罚你一年不能用菊花洗澡。”凌墨一脸无惧无怕:“那你得把鼻子捂起来,或者鼻子朝着天呼吸也行。就是下雨下雪你要受苦。”

        钱到了手,接下来就是去买涸田。买这样的田都是要和衙门里的人好,凌墨装得哭笑不得听着福妞对着自己一通主意。

        “按家规,是我主外。可这种时候,是你挺身出马的时候到了。我都打听过,县衙门里的宋师爷管这涸田,要是和他交情好,这田就便宜。”

        凌墨似笑非笑地看着福妞一脸的兴奋:“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县衙门要过了集镇,离集镇还有几十里呢。”换而言之,他们所处的这个村子是属于偏远的丘陵山区。

        福妞是不太愿意说,又怕凌墨不去只能告诉他:“过年的时候,我和吕公子吃饭,你们都怪我吃饭去了,招风去了,其实我是打听消息去了。”

        “那个时候你就想买田?”凌墨做出来刮目相看的表情,福妞照单全收,把他当成真的是眼红:“看我思绪敏捷吧,反正暂时走不了,总得有个长久的生计。”

        直到今天,福妞可以为自己洗刷冤情:“我不是冲着吃饭,也不是冲着吕公子,看我多辛苦,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而有人,居然还想放私银子不交公。”

        话题重新转到凌墨头上,凌墨摸摸头纳闷,这妞凭空一个炸雷,随时随地可以炸在我头上。凌墨决定在买田的事情上千依百顺:“您老尽管吩咐,小的无不从命。”在交最后的私房银子上,凌墨是打算顽抗到底:“手里真的没钱了,您老自己算的帐还能错得了?对了,给我两百钱,我得洗澡去。”

        “有栓烧水,拿大盆去。一会儿让他在家里洗。”福妞的对策就是有栓烧水。凌墨得已得全自己的私房银子,福妞得已保全交公的两百文。

        古代重农轻工商,要想做个有钱人,最好的办法是当地主收租子。福妞轰轰烈烈地订下来这个发家计划,要好好地种一回田。

        桃树上结小小碧果的时候,水塘里鱼乱翻腾。大根大庄来到福妞家里抓鱼:“明天办喜宴,今天先把鱼抓走,”大根手里拿着长长的捞鱼东西,自己去到后院,在池边儿上看着捞。

        这样的买鱼方式,大根是心里满意,鱼是按一条多少钱来算,当然是自己捡大的来挑。福妞在收拾院子里葡萄架,葡萄长出细细藤蔓来。有不肯爬到竹架上去的,福妞正用手在理顺。

        大根拿过鱼来,他和大庄是抬着一个木盆过来,把鱼放在木盆里拿来给福妞点数。福妞也没有客气,点过外送三条。大根走的时候当然喜欢,没有忘记再说一句:“郎中明天要是在,让他也来吃喜宴。你们家给的份子可是不少。再来几个人吃都有余。”

        大庄推一下哥哥,一听他说钱,大庄就觉得头疼。特别是当着福妞说钱,大庄更头疼。看葡萄架下的福妞,一件合身的青色碎花衣裙,更显得亭亭玉立。这亭亭玉立的身影还是刻在即将成亲的大庄心里。

        “姐,凌大哥说今天回来,咋还不回来?”大根大庄走后,坐在院子里写字的有栓问出来。整好葡萄架的福妞又摘回两棵青菜来,也往院外看看没有人,再抬头看看天:“上午不回下午回,下午不回晚上回。姐还给他备的有好东西呢。”

        有栓吃吃笑:“衣服是我选的,凌大哥一定喜欢。”福妞走到水井旁打水洗菜,准备做中午饭。洗好菜又往竹子墙外看去:“这中午饭做他的还是不做他的?”

        寂静的一院杏花开、桃花放中,有财有贝突然竖起耳朵来,有栓笑逐颜开:“凌大哥回来了。”站起来就去打开门,有财有贝先奔出去,有栓奔在最后。井栏旁打水浇菜地的福妞眼红:“象首长回来。”

        过了一会儿,路上有脚步声响,刘田媳妇的声音传出来:“郎中你回来了。”自从喝了福妞家的药,刘田媳妇也变得客气的多。看看水沿着沟渠往菜地里去的福妞窃笑,喝人家的嘴软,以前给她吃过肉,不见她嘴软半分。应该来说,是刘田媳妇怕再不嘴软,以后得病凌墨不好好给她看。

        凌墨神采奕奕出现在院门前,进门就是首长的级别。有栓抱着他的药兜子,有财嘴里叼着摇铃,有贝没有可叼的,唔唔两声以后,叼住凌墨的衣襟下摆把他往院里带。

        “有贝长大了,牵着你回来。”福妞一看就乐翻天,大狗引路,这就是凌花花的待遇。凌墨觉得荣耀:“比你狗不牵要强。”

        福妞听过还是一脸的笑嘻嘻,凌墨警惕心起来:“有话就说,我记得我还有一个病人,下午我还要出去。”

        “你出去晚上也得回来,明天大庄成亲,你答应过要闹房,人家今天特意提到你让你去。”福妞全然不放在心上,只是对凌墨眯眯笑。

        此时阳光明媚的五月天,竹子墙油绿喜人,和大红院门映在一起成为凌墨身后的背景。站在这大红门绿竹子前的凌墨,身材俊秀,神采飘逸,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一点儿风尘仆仆,看起来要嫩有嫩,要风霜也带着一些。福妞喜欢的一拍双手:“姐看好你哦!”

        凌墨倒退一步,面上是十足十的防备:“你,又有什么歪主意?”嫣红的桃花,如云的杏花,碧绿的菜地,黄色的井台。福妞站在那里笑靥如花,面上还带着三分俏皮,凌墨难得在心里夸奖一句,看起来居然讨喜。

        “来来来,表弟屋里请,”福妞决定忽略凌墨的无礼,殷勤走过来。此时的福妞不仅有语言,还有切实的行动。从有栓手里接过药兜子,福妞背在肩上;再从有财嘴里拿下摇铃,套在自己手腕上;从有贝嘴里救下凌墨的衣襟一角抚平,对着有贝道:“长衫可不能咬,咬坏了表弟没法见人。”

        凌墨冷眼看着福妞做这一切,听到这一句话时,赶快为自己正名。挺挺胸膛的凌墨道:“不管是什么衣服,我都能见人。”

        福妞眉开眼笑:“那是,”然后取代有贝的工作,拉着凌墨的衣襟再次笑靥:“表弟屋里请。”凌墨随着福妞进屋,不忘再说一句:“是你牵着我进屋吗?”不再是有贝?

        福妞也没有计较,反而回眸一笑。这一笑眸子发亮,分明透出来阴谋诡计的意思。凌墨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个冷战。心里只有一句话,姑娘你有话快说,哥不会猜谜。

        进到屋里,福妞这殷勤就更离了谱:“有栓,倒茶来;有财,把表弟的布鞋叼来,给他换换脚上的鞋。”有财愣头愣脑看着福妞只是不动。福妞改口道:“有财,把花花的鞋子叼来。”这才能听明白的有财出去了。

        凌墨心中哀叹,哥被这妞欺负也倒罢了,至少这妞是个人。不想有财你也……凌墨一声长叹,大有男人气短的嫌疑。

        不一会儿,茶到鞋子也到,凌墨换过鞋子,在福妞亲手端来的水里洗过手脸,再在福妞的笑语声中坐下来端着茶碗对着福妞狂看,你要说什么?

        “表弟呀,昨天我和有栓去集市,给你买了好东西。”福妞乐颠颠地自己进屋,亲自拿出来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来,凌墨觉得自己受到惊吓。

        包袱里是一件男人的长衫,不是布的,是崭新的青色绸衣,随着福妞的手微一晃动,还有暗纹在上面,这是上等的料子;再就是一条绢裤,这颜色就怪了,居然是淡粉色,凌墨毫不掩饰的皱眉:“这颜色是我穿?”真是恶心死个人!

        “别急,这里还有。”福妞一件一件地献宝,汗巾子一条,大红色;丝织腰带一条,上面绣着一堆的花,这都还算了,最让凌墨以为福妞变性的两样东西,一个是根深色的簪子,式样儿很别致;还有一个是块圆形的……玉佩!

        没错,是块玉佩,男人系在腰带上用来压衣服的玉佩!凌墨大大的喘一回气,眼眸中是不敢相信:“你买的这些?你舍得?”

        福妞差一点儿要变脸,她深呼吸一下,继续是春风满面点头,有些谄媚:“去试试,我和有栓拿着你的旧衣服去买回来,一定合身。”

        “外衣是俺挑的,别的是俺姐挑的。”有栓说过,凌墨对着有栓是笑容:“多谢有栓。”对着福妞时,就瞪眼睛:“这绢裤是你准备穿的吧?”

        福妞笑哈哈:“哈哈,这淡粉色配上青色外衣,才显得表弟你玉树临风,临风玉树不是。话说我有一次看到一株雕好的玉树,上面有天然的淡粉色,看着格外诱人,诱人的很哈。”

        摸到一些头脑的凌墨立即追问:“你让我去诱谁?”凌墨对着福妞鄙视地看一下:“要是诱你,那就大材小用。”虽然这妞今天笑得比哪天都甜,看起来青春之极。

        “要体现出你更大的价值,不能让你在家里消耗。”福妞摇头晃脑,打定主意今天不动气。凌墨对着有栓看看,是一张小笑脸儿,有栓是无害的;对着有财看看,是一本正经的脸,有财也是无害的;再看有贝,狗当然是一概不会笑,有贝也是肃然,有贝更无害。

        看来看去,这屋里唯一让人觉得居心叵测的,就是那对面坐着笑得可亲可爱的那妞。凌墨安然坐下来,打算细听福妞打什么主意。

        “那个宋师爷,你得去陪他吃饭说话,跟他混个脸熟好说话。所以给你置办这身行头。人要衣装马要鞍,至少一身戏服是必要的。”福妞把话说明。

        凌墨对着桌上衣物再看看:“什么戏码儿?”福妞哈哈两声,把有栓先指使出去:“姐和表弟说正经事。”

        等有栓出去,福妞才小声说出来:“听说他好男风。”凌墨和福妞是对坐在桌子两边,听到福妞这样说出来,凌墨走到福妞面前来,手里托着茶碗喝茶,再问一句:“你说什么?”

        “他好男风。”福妞颇有希冀地对着凌墨是鼓励的看着,凌墨听过以后,“扑哧”一口茶喷到福妞身上,这才快意地走回来。难怪长裤是粉色,粉得象院子里的桃杏花,粉得象这妞被我喷过水吓到后的红唇。

        福妞擦着身上的水,对凌墨道:“这就算你同意了。”凌墨没反应。福妞把自己又打听的消息说出来:“说他爱逛青楼,同着清秀的男人去逛,怕你不入他的眼,给你置办的这行头,你看看满意不?不满意再去办。反正这田,我是买定了!买不到拿你试问。”

        “您这消息是过年打听的过期消息吧。”凌墨拿起来那根深色的簪子,拿在手里才掂出来是木头的,凌墨不屑:“让我出马,至少给根金簪子吧。打个几分重的,不过十两银子。”

        福妞指出这非金簪子的好处:“第一不用多花钱;第二荆木簪子代表高雅,你是个雅人;第三万一你到时候不从,这木簪子一样锋利,可以往他要害处扎,当然扎完了你就跑路吧,我们可不认识你,实在不行,买点儿黄颜料来,把它涂成金灿灿?”

        荆木簪子说过,凌墨再拿起那块玉佩:“您眼神越来越不好,这玉质粗的,让人一看就是下等货色。要我去,也给置办一块好的,钱也不多,有一百两就成。再看您这块,一百个大钱弄来的吧?”

        福妞正色:“两百钱呢。”凌墨一脸的看不起,两百个大钱,亏你还好意思说?带着一根荆木簪子说高雅还混得过去,带着两百个大钱的劣质玉佩去谈几百两银子的生意,是这妞傻了,还是觉得人家傻。

        接下来的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福妞喝光了十几大碗茶水,对着凌墨说了好几车的话,有栓坐在旁边听,都不时要提醒:“姐,你又说颠倒了,是先认识他,再请他吃饭。”

        说的人精神抖擞,坐得笔直。听的人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一直折腾到晚上,表弟才得已回房去睡觉。

        回房去的表弟坐在炕上笑,炕前椅子上放着那一堆衣服,青绸子长衫,淡粉色绢裤,荆子簪子,两百钱的玉佩…。

        表弟坦然接下这活儿,是因为凌墨也打听过。这妞的消息太过时,那宋师爷因为管着衙门里有钱的事情,说他爱男风,是以前别人栽脏给他。坐在炕上笑的表弟想想自己进家,过的是油瓶倒了不用我扶的日子。看来这田可不能太快到手。几时买到手,几时表弟要变长工。

        借着行医出去几天,凌墨和宋师爷已经见了两面,吃过一次饭。凌墨好笑,哥长得这么好,也没有见他酒后乱性,或是酒后对我有色眼。这妞嘿,让她自以为奸计得逞吧。

        早上起来,福妞见到凌墨,是笑得自得;凌墨见到福妞,是笑得如意。至于谁更自得谁更如意,那就只有天知道。

        大庄的亲事是下午,三个人都是一觉好睡起来,凌墨特意跑过来问表姐:“我要不要穿新衣服去量个相,你前男友成亲,我要给你撑面子。”凌墨手舞足蹈把自己一通夸:“我打扮好,活脱脱珊瑚树。”

        福妞笑得还是可亲:“还是不要了,那衣服是你的戏服,等田到了手,还可以当当去,不然送去旧衣铺子里也值几个钱。”

        “还是表姐精明。”凌墨仰天长叹,颇有感怀:“你不发家没天理。”然后凌墨小心问出来:“您这衣服是旧衣铺子里买回来的吗?”

        提起来此事,福妞扼腕叹息:“我想的还是不周全,衣服买下来才想起来还有旧衣铺子。”凌墨擦擦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要是旧衣,我一准儿罢工不干。”

        有栓带着有财有贝在前面走,不时回头笑眯眯看着身后交头接耳的凌墨和福妞。天蓝蓝水清清,远处田里青苗刚出,齐刷刷一条油绿。有栓心情舒畅,大庄哥成亲了,新娘不是俺姐,这是有栓一直盼望的戏码儿,今天总算要上演,有栓喜欢得浑身都有发痒的感觉。

        还有一个戏码儿,也是多年以来在有栓心里时时期望出现,那就是福妞去吃喜宴,随身带着一个比大庄哥要好的男人。凌大哥样样比大庄哥强!就这一次治瘟病,到现在还隔三差五有人送东西来家。

        家里的坡地一夜之间,不知道是哪些人帮着翻好;再过一夜,又种好了。就是麦种子,也是帮忙的人出来。可见世上知恩的人还是多。

        福妞和凌墨说了一路子的新衣旧衣,有栓想了一路子的俺家现在多风光。这一家子成员三人两狗,一个也不少地来到大根家里吃喜宴。

        当天喜宴上最尴尬的不是福妞,福妞坐在女人那一桌,和四婶等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吃得很痛快。有栓是凌墨带着坐在男人那一桌,男人们借着大庄的喜酒多多的敬这治病不收钱少收钱的郎中。

        隔着桌子听到的福妞在心里为凌墨正名,压根儿就没有少收,只是巧立名目收到有钱人家里去了。六百多两银子,表弟心狠刀快宰人的心实在!

        这个晚上,最尴尬的人是大根。老秦大叔也大大方方来喝喜酒,没有终席先走了。男人们就和大根开上玩笑,不是闹新媳妇和大根。而是问大根:“你弟都有婆娘,你倒落了后?”把大根问得尴尬不已。

        当晚凌墨带醉回来,睡在炕头上享受福妞打水给自己,等凌墨收拾清爽。福妞又来敲门:“表弟,还有大事要商议,快开门。”

        “俺睡了,”凌墨觉得哥要是个无赖多好,可以喊一嗓子,我光着呢。他还没有说出来,外面福妞嘻嘻笑:“你裸了?穿上也快。”

        凌墨一骨碌爬起来开了门,主要是怕邻居听到传哥的闲话。凌墨睡在炕上舒服的被子里,福妞坐在炕上循循善诱:“……请他去最好的酒楼吃饭,要是他酒喝多了,”

        凌墨咬牙切齿:“我拿簪子扎他。”

        “你先攒着,等田到手再拿簪子扎他,”福妞觉得这剧情要天天说才行,不然怕凌墨演不好。凌墨可怜兮兮:“等田到手,漂亮衣服没有了,簪子也没有了,玉佩也没有了。他不肯见布衣的人,我也没东西扎他。”凌墨继续咬牙切齿:“我还是先扎他。”

        福妞赶快道:“等田到手,衣服当了,玉佩当了,簪子给你留下来。”凌墨抬起脸嘻嘻一笑,脸上本来是三分酒意,现在装成七分:“您这两百个钱的玉佩还能当出来钱?”凌墨举起手指比划:“两文钱,一文钱?”

        福妞语凝,也是立即就有主意:“玉佩也给你留下,要是他不见穿布衣的你,你就拿玉佩砸他也一样。在家里先练练准头儿,免得到时候玉佩扔到一边儿去,浪费这两百钱。”

        这样的一个晚上,借着大庄成亲的喜酒把凌墨喝得有酒意,福妞来欺负醉酒人。喝过酒的人应该脑子会糊涂一点儿吧,这样的情景正适合对花花如实说出,宋师爷有不轨举动,你先攒着。

        炕头上的油灯忽明忽暗,凌墨在福妞劝良为娼的演说中,呼呼进入睡梦中。梦中凌墨手执皮鞭,不住地抽打着福妞:“快去陪吕公子,让他去陪宋师爷。”

        在家里休息两天的凌墨,过了两天饭来张口,洗脸水来自己洗的日子。第三天,带着福妞殷殷的期望,青色绸衣淡粉色绢裤的凌墨天没有亮就出门。

        问他为什么这次出门这么早,凌墨会对着自己衣服看看,这一身打扮,绣花簪子粗玉佩,把哥打扮得真的象某楼的头牌,哥只能趁着天没亮出门。

        对着福妞,凌墨是另一番话:“我得早点儿走,要在晚饭前赶到县城约上宋师爷吃饭。”福妞当然信以为真,而且一直送到村口。凌墨走了多远,福妞还在身后翘首看着,在表弟的身上,寄着姐浓浓的关心,当然是关心那田;另外表弟身上的衣服,花了姐不少钱,当然姐要多看几眼才觉得够本。

        凌墨走远拐了个弯,回身来看不到福妞在,第一件事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走得太早,天只是蒙蒙亮,找个树后换上布衣服,凌墨松口气,这样就可以见人了。

        换下来的戏服还要收拾好,以后福妞还要拿去当当。凌墨窃笑,天生的一地主老财!

        到天亮的时候,凌墨走到集市上,十文钱雇了个牛车,把手里的东西都放在牛车上,舒舒服服往县城里去。路上看着野花,吹着小风,来到县城里。

        在县城下车的凌墨先找到一家小客栈,一进门小二和掌柜的都热情:“凌郎中,你来了。”凌墨汗颜,要说古代当医生,真的能治好病,真的是吃香。这里掌柜的和小二都这么热情客气,原因只有一个。

        掌柜的老娘一直有胃疼的病,吃不下东西去。掌柜的偏是个孝子,为老娘求药花了不少钱。凌墨来看过,是胃酸过多,一瓶在现代不值钱的苏打片就解决问题;还有小二,也是一样,他常年劳作,有点儿肩周炎。肩周炎现代不少人用锻炼得法治好过,凌墨也把小二这病治好了,教了他一套活动健身的运动。

        来到这里的凌墨觉得比回家还要好,茶水也有,床铺也有,而且不要钱。但是这里没有福妞,没有有栓,也没有有财和有贝。出门一天的凌墨已经有点儿想家。

        想想福妞坐井观天,坐而论道,纸上谈兵地出这样馊主意。全没有想到消息隔上十里,和隔上二十里,听起来都有老鼠和大象的区别。

        用什么美男记,全是胡扯加瞎掰!凌墨还是用自己的老本行,没有人不生病。他和宋师爷是吃过饭,打听过他家里一妻一妾。过去有人服侍的女眷,平时少运动,病弱弱的居多。凌墨这一次不打算治宋家的女眷,他打算治的是宋师爷的哮喘。

        宋师爷的哮喘与花粉有关,每年春天他要犯一次狠的,犯病的时候衙门里都不能去。哮喘这病,就是现代也是棘手的病。凌墨也不指望给他治除根儿,他手里有一些特效西药,只打算让宋师爷今年不犯病就行。西药的效果当然要比中药来得快,凌墨备的这些西药,就用也是有目的时才会用到。

        当天晚上舒服洗个澡,去书坊里买回新话本儿小说的凌墨,好好的睡了一大觉。第二天到衙门里去找宋师爷。

        “宋师爷犯病还没好,”门上人这样说过以后,凌墨打听到地址,就往宋师爷家里来。到了门上敲门:“我是医生,上次说给宋师爷找药,我找到了。”这是凌墨上次喝酒的时候,打听到宋师爷有病,当时就说配药去。宋师爷虽然将信将疑,也还是答应下来。

        一大碗浓浓的药汁是在宋家现煮的,凌墨亲自看着药温凉正好,把研成粉末的西药洒进去晃匀了,再亲手端给宋师爷。

        喘得如风箱的宋师爷喝下药,到下午的时候自觉神清气爽,喘息声也小不少。“神医呀,自我看过我多少医生,没有一个象你的药这样灵验,当天就能见效。”宋师爷一觉得说话可以清爽,开口就是这一句。

        凌墨谦虚谨慎地笑着,把手里的药方拿给宋师爷看:“用这个药,是为着平喘;用这味药,是为着止咳,”这是过去人的习惯,多数秀才自己多少懂些医理看过医书,医生本着谨慎或是结交也会在事后解释一通。凌墨此时为着结交。

        “最后这一味药引,是我家祖传,这个恕我不能明说,这是祖宗的规矩。”凌墨把所有的药都解释完,宋师爷也能看明白,这些药他全部用过:“呵呵,我就说一定还有药引。这药引好,既然是家传,那就不必明说了。”

        宋家当天就摆酒,宋师爷不能喝,却陪着凌墨坐着。秀才出身的宋师爷,与有些文墨的凌墨颇能谈得来。而不客气的凌墨把这酒从晚上一直喝到深夜。等到他入睡的时候,凌墨是自得:看看哥,这就成事了。

        绸子衣服粗玉佩,全然没有用上。把事情谈成的凌墨约好下个月来交银子,再去小客栈里退了房,又摇铃去行他的医。行医治病,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有情后补。凌郎中又踏上搜寻一堆人情的路上。

        五月的季节日子最好过,衣服是单衣,弄脏了就是洗也干得快;睡觉只盖薄薄的被子,夜里偶然蹬了被子,也不会冻到手脚冰凉。更别说院子的杏花落下片片,夭桃上青果渐大,还有榆钱可吃,槐花香甜,山果儿渐熟。

        行走在山路上的福妞,时常感到日子悠然舒心,当然小凌再把涸田给姐买回去就更好了。

        “有财,你慢点儿。”福妞推着小车,前面的绳子系在有财身上。帮着拉车的有财总是想跑得飞快。奈何这山路不行,在崎岖地方,小车只能慢行。

        有财跑这么快,是要去收猎物。这山里别人不敢来,福妞一个人乐得享受。她在春天泥土松软以后,在野兽常出没的地方,挖了三个大坑,每隔上几天来一回,就能收到不少猎物。有时候是两、三只兔子,有时候是山鸡。

        今天这三个深坑里又是两只山鸡,还有一只野兔。福妞用绳索系到坑旁的粗树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上,下去把猎物拿上来缚好放在小车上。有财就不时的呲着白牙露出凶相,只想上来咬一口。

        喝住有财的福妞让它继续前面拉车去,今天的鱼还没有打,还要去打鱼。水面粼粼,这湖光山色,只有自己能欣赏,福妞又为村里人的愚昧有些叹息,都便宜了我一个人。

        到晚上回家去的福妞顶着星光心里算着日子,小凌出去有半个月,今天可以回来了。车上有鱼有山鸡还有野兔,姐用这些好吃的招待他,给花花补补身子。这样想的福妞更是加快步子,恨不能一步就回到家,问问凌墨事情如何。

        如果办成了,就给他肉吃;如果办不成,就让他……和有财有贝一起啃骨头。福妞想着心事来到村口,果然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人来接自己。

        顾不得别的,福妞急忙问:“那田怎么样?”凌墨故意面无表情:“回家再说。”从福妞手里接过小车,有栓在前面接替有财拉车,一家人往家里去。

        路上福妞就心急如焚,用手捶打凌墨的后背:“快说,结果如何?你没有弄成事?我就知道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拳头挥在凌墨的背上,稳稳推着小车的凌墨嘴里道:“上面一点儿,哎,再下来一点儿,对了,左边左边一点儿。”

        福妞收住手,气恼地道:“我是你捶背丫头吗?”凌墨回头一笑:“当然不是,不过有你这捶背的功夫,或许事情能成。”

        回到家里,等福妞吃过饭,又把有栓打发去睡。福妞来到凌墨屋里,仔细盘问他:“你不用担心,你就是吃亏,也是个男人,不会以后不再是男人。至于名声,你也放心,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

        凌墨是惨兮兮地表情:“你要对我负责任。”福妞立即揽下这个负担:“我负责任,以后养着你。你可以当长工,也可以当个家庭医生,至不济也可以给有栓先当半个先生,最后当个书房侍候的家人。”

        得到这样的回应,凌墨才慢吞吞地道:“我啊,还没有吃亏,你没有打听清楚,人家喜欢先捶上一通背,我这本事不行。你看看你,脸白白的,身段有些粗,扮上男人比我还要俊,我看,不如咱俩一起去,你捶背,我做别的,你看怎么样?”

        再把揉成一团的衣服拿出来给福妞,凌墨是伤心:“我半推半就才保住晚节,可怜这衣服,这衣服,太对不起你了。”绸衣撕破几处,绢裤也不能再穿。福妞当时就呆住了,凌墨还在安慰她:“洗洗补补还能当当。”当布条儿去。

        “还有这样的习惯?”福妞纳闷,自言自语道:“大牛没有说呀。”凌墨失笑:“你到底是听吕长生说的,还是听大牛说的?”

        坐在炕头上的福妞把实话招出来:“吕长生说要买田,今年有涸田往外卖,经手的人就是宋师爷,他只说到这里;我为着给你把准备工作做足,大牛家里有亲戚在县城,我让他过年走亲戚时候打听,宋师爷好男风,是大牛说的。”

        凌墨嗤之以鼻:“他能打听出来什么。”一拍胸脯的凌墨道:“听我的,我是一线的消息,我和他吃过饭了。请客银子花了五十两,”凌墨摊开手板儿:“你给的十两银子不够,我借了一个有钱的病人四十两,和他说好一天三分的利息,这钱你给。”

        福妞冷笑:“你以为我会信!要银子没有,要命一条。”自从见识过凌墨宰人的功力,福妞当然不相信他这话。福妞昂起头,想从姐手里骗钱,表弟,你太嫩了!

        “钱你不给就算了,我以后慢慢还。”凌墨先把这一笔帐背在身上,对着福妞笑得和蔼可亲:“让你去捶背去不去,不去这事情成不了!”

        福妞晃晃自己的拳头:“去,当然去,不过捶过不成,我回来先捶你!”豆大的油灯光下,凌墨笑得贼兮兮:“我保你能成,但是你这捶背的功夫,得先过我这一关才行。”

        有财有贝睡在院子里,不时支着耳朵听着厢房里传出来的怪叫声:“左边,哎哟,力气太小;上边上边,哎哟,力气太大……”

        舒舒服服地享受福妞捶背的凌墨今天晚上睡得很香,要想活得快活,就得有点子有头脑,看看哥,就是一有头脑有点子的人。

        福妞一连给凌墨犒劳了十几天,到了和宋师爷约好送银子去的前一天,凌墨才告诉福妞:“明天带上银子,我和你一起去。另外,你打扮得漂亮一些,宋师爷好男风,你扮成男人再涂上脂粉,别说没有,你还是有一盒子备用没有打开的。”这是福妞冲着好玩买回来的。

        天还是那么蓝,草还是那么绿,福妞也给自己置办一身一样的淡青衣绸衣,淡粉色绢裤,同时脸上还涂了粉,赶着大车和凌墨出去。

        没有行上十里路,福妞先不干了:“等等,我这衣服可不可以换下来,到城里再穿。”凌墨穿在身上,福妞不觉得有什么,自己这样穿,这淡粉色的绢裤颜色,怎么看怎么怪。

        暗笑的凌墨煞有介事:“我没有衣服,你再不穿这田可怎么买?你放心,我会拼命帮你保住晚节。”福妞恨恨:“等我拿到田,对他挥以老拳,给你出气。”

        “要不是为了田,我自己就揍他了。”赶车的凌墨在心里笑翻天,在初夏有些刺眼的眼光中,要不是装悲伤,凌墨真想唱上一嗓子,心里太痛快了。这妞,几时这样吃瘪过。

        买到田的过程如下:牛车进县城,到衙门里见宋师爷,宋师爷对福妞一眼也没有看,收过银子写上契约,说好日子去量田的四至,再把契约给他们,然后说再见。病好的宋师爷忙得不行,等着见他的人一堆又一堆。

        凌墨出来安慰气急败坏的福妞:“今天在衙门里,他不好动手动脚,等到下次你再来,约他外面去,估计他好男风的性子就会上来。”

        手里小心捧着田契的福妞嘿嘿冷笑:“你当我是傻子!”福妞迅速地算好账:“衣服钱,从你身上扣!骗我出来,我一天的误工费,午餐费等等若干费用,还有你说假话的费用,”福妞凶巴巴地道:“这些钱你全部拿出来!”

        凌墨不经意地看着福妞手上的田契:“这买田的银子,全是我出的吧?”一句话把福妞的气打消掉。再听到凌墨漫不经心的又是一句:“以后我挣的钱还交公吗?”

        ------题外话------

        仔仔有话说:感谢秀玉的票票,感谢您。推荐自己完本文《小小王妃驯王爷》,不过这个哎,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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