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别敢讲。
大约是因为巡查的司祭位阶具不如他，听到他讲敏感内容也无可奈何。
与惯常吹嘘人神之伟大、长生之幸运的教师们不同，柏舟对修炼的态度比较暧昧。他总是旁敲侧击地讲，此世人神都追求长生，但真正的长生者不过寥寥；神一旦被人类遗忘，失去名讳，便会陷入更加悲惨的境地。
“那么，魔族呢？”
提问者是黎琊。
众人倒吸了口气。魔族自古是人神共敌，对魔族的仇恨和恐惧深深地刻在人类的血脉中。
“魔族之间的差别，比人与魔的差别还要大。”柏舟并无顾忌。“魔族与其他生物不同，他们一定具有某种‘缺憾’，这种“缺憾”可能是愤怒，亦可能是欲望等，驱使着他们，永不满足，永不停息。”
青年司祭刻意放缓的语调，仿佛一条游弋的蛇。
“除了力量的压制，魔族之间没有任何戒律。所以他们永远都在争斗。无差别的争斗使得活下来的魔种凶残而强大，却也使得魔族的整体势力逐渐衰减。因此你们无需过虑。但是也不可掉以轻心，让它们有机可乘——切记，这世上最可怕的敌人，是你们自己的软弱。”
“低级魔族没有理智，类似凶兽，只懂得吞噬；中级的魔族有一定的理性，能够化形，并且与其他黑暗种族杂交；高级魔族非常少，几乎都能幻化人形，你们尤其要小心人形的魔物，他们与人神斗争的经验最丰富，并且能对灵魂作出凶险的干涉。”
他顿了一下，“而在所有魔族之上，还有一种‘混元魔兽’，也叫做‘永生魔种’，是最稀罕也最可怕的魔种。永生魔种均诞生于神代，因为不死不灭，可以与神族相匹敌——呵呵，倒不如说，在长生这件事上，它们更胜一筹呢。”
柏舟笑吟吟地讲着，看在青池眼里却是一种尖锐的冰冷。“永生魔种无法被杀死，只要能量充足便可不断再生。至多只会因为某种原因陷入周期性的沉眠。诸神无法杀死它们，只能使用特殊手段将他们制住。相传在地底冥河深处就沉睡着这样的魔物，具有将灵魂彻底吞噬的能力，使得灵魂无法从阳渊重生，这是极大的罪孽。”
青池打了个激灵，但不是因为听到冥河，而是其他的原因。她左肩的旧伤又开始发烫了。记忆中闪过了什么庞大的阴影。
“但你们不要以为，这是毫无代价的长生。”柏舟的眼闪着微光，仿佛越过众人又聚焦在青池身上。“和人们的想象恰恰相反，每一轮从沉眠中醒来的混元魔兽，都会失去部分重要记忆。所以渐渐地，他们也会被这种残缺的‘长生’逼疯，成为纯粹而狂暴的杀戮者。”
“既然魔族曾经如此厉害，为什么还会落得今日的地步？”黎琊专心求知，不愿放过丝毫疑点。
柏舟轻轻摇扇。“这个问题一直存在争议。现在大多认为是第三纪元魔君陨位和人神兴起的共同作用。相传曾有一位能够统御群魔的魔君，也有人说那是一位高阶天神。总之他却不知为何触怒了两仪元神，导致身死魂灭。三大诗篇中魔族称他为‘第一位主君’：‘第一位主君将威严遍及世间，最后一位主君将带领他们重回归处’，有的魔族至今仍然相信，继承他血脉的孩子将重回世间。你们听听便罢了。”
柏舟的语气依然不紧不慢，但是他的言语之间，对于魔君似乎并没有足够的敬畏。
青池的海螺也在微微发热，它对柏舟的那句引言产生了反应，似乎在应和，又似乎在警醒。
“青池，对此你有什么想法么？”
第……不知道多少次走神却被柏舟点中发言的青池，如今已经没了脾气，而且被点名已经变成了柏舟课堂的固定项目。
“最后一位魔君现世吗？”青池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觉得问题不大，可能我活不到那个时候吧。”
完球，青池感觉自己被“少微”的耿直逻辑给传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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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搬家成功……但是因为时差刚刚下课，发完了十分抱歉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