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父亲心里,我当真还没有一条鱼重要,旁人都说我是克母不详之人,父亲是否也是这样认为?”
阿愉抬头问他,他平日从不会这样,连他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当时就想拧着与他对质。
“那些话倒也不曾说错,若不是你,你母亲怎会……”
说到一半,容衍便说不下去,眼眶猩红的吓人,又像忽然被人抽去力量,他背对着阿愉,半晌才挥挥手,“去外头对着西屋跪着。”
阿愉抿着唇,一言不发,出了屋子,对着西面跪了下来,动作熟练至极。
每次容衍出现总是罚他,而罚的内容也都是同一件事,便是对着西屋跪几个时辰。
正屋那边没了动静,阿愉还在跪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风吟拿了蒲团过来,“世子用这个垫着吧!膝盖会好受些。”
这也是风吟每次都会做的事儿,容衍罚他,她每次都会求情,唯独跪在西屋的时候,她只会拿出蒲团。
不知跪了多久,既是有蒲团,阿愉的双腿也快没知觉了,阿愉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陪着他的风吟,开口道:“风吟姑姑,你先去歇息吧!”
风吟叹了口气,摇摇头,“奴婢陪着世子殿下。”
阿愉垂着脑袋,没有说话,对于风吟姑姑,他心里总有些很矛盾的感觉。
有时候,他感觉风吟待他很好,有时候,他又感觉风吟与容衍一样心里是恨着她或许不至于恨,但至少是不喜欢他的。
“殿下只是一时气急,才会罚世子,世子莫要往心里去。”风吟温声宽慰道。
阿愉苦笑一声,“父亲即便不是气急,罚我也从不手软,风吟姑姑不必宽慰。”
“我并非是替你父亲说项,而是……”不知想到什么,风吟的话忽然停了下来,她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
“你可知那池子里的鱼其实是你父亲养给你母亲吃的?其实你母亲从前怀你的时候深中剧毒,可恰巧剧毒的解药亦是以毒攻毒,解了毒便要舍弃你,不解毒就是一尸两命。”
“那后来呢?”阿愉忍不住询问道。
他只知晓母亲因他而死,却从来不知如此详细的实情,自她出生似乎就遭所有人的厌恶不喜。
父亲不喜他,这府里的人都不喜他,也只有风吟姑姑会给他几分温暖,却也飘忽得很。
如果出现在这世上便是错,那他总该有权知晓为何是错吧?
“后来终于寻到了第三个法子,便是将姑娘体内的毒封存,姑娘便可以与常人一样,只是封存的法子会让人痛苦至极,而这期间还不能用药,
仅仅因为姑娘腹中怀着五个多月大的孩子,姑娘挨过了这一劫,到了分娩时,你一出生既是她的死期。”
风吟顿了顿,微微抬眸看着西屋的方向,“也不能说是死期吧!只要在毒素蔓延四肢百骸之前服下解药,或许还有两成活下来的机会,姑娘是为了保全世子不顾自己。”
阿愉在明萱和清嘉的口中听说过自己父亲与母亲从前如何恩爱,也可以猜想得到,如今父亲的颓废与不近人情皆因失去了母亲。
“所以……这便是我父亲恨我的原因。”他似乎能理解一些,但还是觉得很是委屈。
“与其说是恨,不如说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