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着站起来,加亚艰难地拖着长刀,刀锋断崩解,渐渐变回了匕首,金属碎片散落在他身后,仿佛银色的河流,叶槭流滴血的手指夹着闪烁紫光的卡片,坠落的血液在第一时间就被焚烧殆尽,只剩下火焰恋恋舍地舔舐他的手指。
最后一次冲锋,两个已经是强弩之末,无论是叶槭流还是加亚,很清楚这一击就决定结局。
需用上神秘诡异的特性,没有别的技巧和招式,只剩下对时机的把握和运气。
两道身影在火海中相撞,叶槭流和加亚双双摔倒,在地上翻滚搏杀,匕首陡峭地自下而上捅向心脏,忽然一道紫光划破火焰,牡蛎卡划出完美的弧度,一道狭长的伤口在加亚胸口打开,在伤口之间,一颗饱满的心脏正在蓬勃跳动。
时机一瞬即逝,叶槭流攥住手中的卡片,毫犹豫地向下刺去!
闪烁紫光的卡片边缘忽然停在了心房表面。
四周重恢复了寂静,只余下火焰燃烧的声音久久息。
火焰为染血的手指镀上了金红色,叶槭流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牡蛎卡,手指慢慢蜷缩起来,忽然很短地了下,声中透着些许讽刺。
他语气平静地说:
“你想让我成为你的终局。”
作为刺客怎么可在最终出手的瞬间慢半拍?叶槭流一开始就没想过抢先,他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体可破坏才毫担心,但他的速度居然比加亚快一点。
叶槭流得承认,在他之中,加亚才是那个更擅长把握时机的——在没有数据视野的情况下,他依旧精准地让叶槭流只比他速度快一点,如果叶槭流没有收手,一切只是一刹那的事,一刹那之后,一切会结束,叶槭流可还察觉得出这点细微的差距。
他早就决定了拥抱自己的终局,他早就决定了让叶槭流来成为那个。
火焰仍然在哔啵作响,加亚避开了叶槭流的目光,落在燃烧的火焰上,火焰在他的眼眸里跳动,让看清楚其中的情绪。
“你可以假装什么知道,”他仿佛事关己一样说道,“收获两件遗物,破坏一个更大的计划,在被现之前离开伦敦——可会有点危险,但危险会比你现在停下来更大。如果你现在动手,以后再遇上时,我还会是敌,会比现在更简单。”
叶槭流了下。
“你说得很对,”他说,“你知道将军想用你打开多重历史,他的目的只是那一重历史的神灵,如果爆神战,你的故乡也会毁灭,你回去只会它带来灾难。如果希望这一切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毁掉钥匙,但是将军会看着他总算找回来的钥匙自毁,所以你借助其他的力量,而你觉得最好的选是我。”
“没有凡够在以神灵为敌的战争中获得胜利,我已经尝试过了。”加亚淡淡地说,“我想把遗物留你。你可以打开多重历史之门,那么未来的某一天,你或许可以把我的遗物带回去,在那之前,我的遗物也可以帮到你,无论你想做什么。”
“——无论我想做什么?”叶槭流反问。
“这样就好。”加亚说,“这就是我想的。”
“但这是你想的。”叶槭流当即反驳,“你只是——没有选择。”
墨绿桌面在眼前浮现,之前还显得有些模糊的想法在这一刻终于清晰起来,叶槭流一一望着桌面上的几张信徒卡牌,轻轻地吸了口气。
最开始他想把加亚变成信徒,只是出于朋友离去后的愤怒和悲伤,出于“我的朋友只有你了”的执着,而是因为他想保护和引导信徒。
之后他开始怀疑自我,因为奥格、费雯丽和布莱克,他才重定位了自己,也是在那时候,他终于看清楚了他应该如何去实现自己的欲望,明白了他的信徒为什么会虔诚地信仰他。
现在他抛开了愤怒和悲伤,抛开了旁观者的怜悯,他完全可以按照加亚所说的那样,杀死他,把他变成遗物,利用他的遗物——那样的确非常简单,叶槭流也很清楚他可以这样做。
但如果他是信徒所信仰的神灵,那么他只会做一件事。
叶槭流缓缓放下牡蛎卡,问:
“如果我你选择呢?”
——他的信徒,最开始没有选择。是他自己选择了他的道路,也是他自己选择了生活的方式,只是在那时候他没有别的选择。
加亚怔了怔,淡金色的眼眸里漾起莫名的涟漪,沉默一瞬,问道:
“什么选择?”
叶槭流轻声起来,轻飘飘地问:
“没有凡够在以神灵为敌的战争中获得胜利,那么神灵够赢得一场以神灵为敌的战争吗?
“你对将军的信仰应该也怎么虔诚,既然这样,有没有兴趣考虑一下,嗯,邪神?
“你知道我可以开启多重历史之门,但你想没想过为什么我可以?多重历史之门为凡开启,开启它是神灵的特权,你应该也知道。”
叶槭流一边说,一边觉得有点淡淡的羞耻,几度想用咳嗽来掩饰。
这又和向狗狗介绍时一样了,当时我和狗狗还熟,介绍起来全无压力,现在对着加亚宣传自己……
加亚知道叶槭流的心理活动,但他明显沉默了一下,望向叶槭流的目光有些恍然,又有些更复杂的情绪,叶槭流很怀疑加亚是觉得他被什么知道哪来的邪神坑瘸了,完全是看待深陷传销组织的亲朋好友的眼神。
叶槭流只假装没看到,继续说:
“其实就算你信奉祂,情况可也会变好,毕竟祂是七神之一,立场一开始就是七神的对立面,甚至祂与七神之间已经存在了深刻的仇怨,换句说,七神的信徒也会成为你的敌。”
单说怀特,根据完全统计,他现在已经招惹了飞蛾、将军和白焰,费雯丽是灯教的使徒,被我抢过来了,奥格以后估计也会成为杯教的使徒,狗狗是异种,怎么想是骨白鸽那里抢过来的……放眼望去,我这个密教虽然,但已经快把七神招惹个遍了,错,大很有精神……叶槭流苦中作乐地想。
他拉回飘飞的思绪,对加亚说:
“但祂可以你选择。”
说时,叶槭流已经放开了加亚,关上了他胸口的伤口,地上站了起来。
“你可以回怒银之刃,如果将军想用你打开被裁定的历史,我可以到时候搭个顺风车,你也答应过带我去你的故乡对吧?你也可以继续逃亡,找个将军找到的地方藏起来,等我够开启多重历史之门时我再联系,那时候我把你送回去……或者你还有另一个选择。”
他露出微,向着加亚伸出手。
“既然你想让我成为你的天命,那么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和我一起以神为敌。”
加亚久久凝视着叶槭流的手,终于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意。
“听起来真是非常糟糕的选择。”他说。
“是啊,没什么好处,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走上这条路。”叶槭流叹息着问,“所以?”
——残存的火光里,加亚抬起手,握住了叶槭流伸出的手。
墨绿桌面上,【熟加亚】的卡牌焕然一,所有描述全部生了变化。
【门徒加亚】
【道路:刃】
【阶段:第四等阶“尉官”】
【描述:你大可以碾碎他,他已经决定献上他的全部,止忠诚。】
【身份:你的学生、祭品、护卫、拥护者……也是你的所有物。】
【年代:第一重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