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说来,谢印雪坠地后留下的这摊血迹虽然看着渗人,却几乎闻不到任何血腥味,唯一残存的几缕铁锈味,还是谢印雪刚刚呕血时遗留下来的,眼下正随着青年的离开而渐渐消散。
陈云垂下眼睛,默不作声将这粉笔揣自己口袋中,还环顾了一圈四周,查看附近没人注到自己的动静。
幸好,没什么人在看她。
家都看着谢印雪离开的背影出神,裴清嵘、魏笑和孙灵犀等人眼中神色晦暗不明,就像是阴雨气的夜晚,除了冰冷阴凉,再无其他。
宿舍楼那边,柳不花和步九照将谢印雪推到他的房间门口后,谢印雪一看后面没人跟来,干脆自己下地开了宿舍门,灵活的旋身屋。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步九照想到自己在台为谢印雪急得团团转,挨了顿揍不说,还和一群学生模样的参与者掐架时的模样,就觉着他简直是个丑。
“这就是你的不方便走路?”
他冷冷的扯了下唇角,露出个没半点温度的笑容。
谢印雪望着他笑,眸中眼波涟涟,不见丝毫愧疚。
笑得步九照像是一拳打在棉花,哪都使不劲,想着谢印雪生怒,又被青年出口的轻语抚平:“,是不方便在人面前走路。”
噢……以他不是人?
步九照周身的寒如同肉眼可见般快速褪去,须臾后,他虽还是面无表情,语气却和缓了不少:“你的衣服,换一下吧。”
这句话说尽,步九照抬眸瞥了眼还站在谢印雪腿边的柳不花,皱眉强调:“等柳不花走了再换。”
柳不花就是现在看着脸嫩,可他年纪比谢印雪还要几岁呢,再说都是男人,自己不是什么好货色,他又怎会不知步九照是什么德性?
这个人晚的心里话他全都听到了!
步九照想看他干爹的身到底白不白!
以柳不花当即扬首:“我们俩一块走吧。”
步九照指着门,不屑的嗤:“你先爬。”
柳不花不和步九照正面杠,直接跑去和谢印雪告状:“干爹,步九照好凶啊。”
谢印雪把柳不花护到身后,挑眉问:“你凶我干儿子做什么?”
“我凶他了又如何?”步九照见谢印雪又是独护着柳不花,整个人登时阴沉了不少,“你要帮他凶回来吗?”
“我怎么会凶你呢?”谢印雪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想摸步九照发顶,“台发生的事我都听到了,你那么孝……维护我,我很喜欢。”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孝”字?
步九照闪身避开谢印雪的触碰,紧拧的眉头不仅没因着谢印雪的哄话松开,还越发深皱的趋势,他昂首看谢印雪,凝着青年的双目。
半晌后,他忽地转身,一言不发径直离开。
柳不花摸不着头脑,疑惑:“怎么是他先爬了?”
谢印雪笑着摇了摇头,迈步躺到床闭目假寐。
柳不花知谢印雪这是要休息的思,便不再说话,低头走出谢印雪的宿舍,想回到自己房间去,谁知刚走到楼梯口那,他就被步九照叫住了:“柳不花。”
“诶?”柳不花咦了一声,“步九照,你没走啊。”
步九照面无表情,不和柳不花扯别的,直截了当:“你欠我一个人情,我现在就要你还。”
这个人情是【写】课那次,他让步九照和刘翌组队时欠下的,柳不花没忘记这件事,便点头说:“好,那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步九照:“我要你帮忙,撮合我和谢印雪在一。”
柳不花瞪眼睛,想不想就下识地反驳了:“不可能。”
但他这句“不可能”,并不是指自己拒绝帮忙,而是指步九照不可能和谢印雪在一这件事。
那日柳不花和谢印雪虽谈到了步九照,但谢印雪没和柳不花深讲关步九照的太多事,因此柳不花直到现在都还以为步九照和谢印雪一样,概是某个玄门的传人,厉害是挺厉害的,可惜怎么就他干爹动了情呢?
柳不花心忖自己还是善良,便前苦口婆心劝说步九照:“步九照,虽然我知我干爹的魅力不是每个人都能抵挡得住,追求他的过江人士多于鲫,你爱慕他并不奇怪。但你不要想不开啊,你既是玄门中人,那你就应该很清楚我干爹的命格特殊,刑亲克友,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什么人在一。”
“过江人士多于鲫?”步九照眯眼睛,又是一声冷笑,“那他怎么没克死你?”
“你这人怎么听话不听重点呢?”柳不花觉得步九照这要针他过分了,“重点是你和他如果在一,是不会什么好下场的。”
步九照根本听不劝:“不会好下场是什么下场?”
柳不花一边揣摩,一边说:“普遍认为首先是断子绝孙,但你们俩男的,好像没我干爹这命格是这结局……”
步九照眉尾挑高,反问他:“不还你这个儿子吗?”
柳不花:“?”
步九照:“我觉得能当你另一个爹,这下场挺好的。”
柳不花:“???”
“不是。”喜欢谢印雪的人是多,但那人往往知其中利害后便放弃了,柳不花觉得步九照是还没遭受过毒打以不知这种命格的厉害,便给他说了最恶劣的后果,“你自己不怕是一回事,但你其他亲人吗?说不定他们会因你和我干爹在一而受牵连,被克到诸事不顺,损福折寿。”
“还这种喜事?”步九照听完心情反倒更好了,“我还三个哥哥,如果他们全死了,我就摆酒席请你吃饭。”
柳不花:“……”
步九照抬手掸掸身不存在的灰,稍微整理了下衣服,站在高台阶处居高临下睨着柳不花,沉声说:“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平时离谢印雪远就行了,别打扰我和他相守不离。”
不是前面还说要撮合的吗?
怎么到这就跳到别打扰他们相守不离了?
柳不花看着步九照心愉快,负手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拍着腿感叹:“孽缘啊……”
要不是现在谢印雪休息下了,他怎么着得再折回去,将步九照这事好好再与谢印雪说说,如今来看,就只能等到明日再讲了。
可这么的事柳不花心里哪藏得住呢?
然而入夜后,当窗的属于别人的声音响时,柳不花就不担心自己那心里话藏不藏得住了,因为其他参与者的心里话,比他和步九照这种区区拘泥于情.爱和父子关系的格局多了——
刘翌想的是:“裴清嵘要吴月寒在404教室等着他,那我就早点过去守在楼梯口,等吴月寒一来就把她杀掉。”
魏笑则如此打算:“其实我不太想杀掉老师,但不杀的话又不行……既然这样,我明就得和裴清嵘一行动,不然他得到了吴月寒的红花又放走她,我就没通关了。”
裴清嵘思考的却比他们更深,更残忍:“吴月寒跟何威都已经完成绩效考核了,这两个逼绝不会信守诺言再去404教室等我,明直接杀掉他们算了。”
张彩霞仍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杀老师啊……去找陈云拿到红花能通关,可万一陈云还没把红花给我她就被人杀了呢?”
金曦却都开始想用什么方式杀人了:“今晚不睡觉了,做点武器出来吧,我明早去问问裴清嵘能不能和他组队,反正只要一杀一个老师就行,他应该不介多个人帮忙。”
孙灵犀:“谢印雪摔断了腿,他行动不便应该是最好杀的,可惜他身边跟着步九照和柳不花……哦,我差点忘了谢印雪只一朵红花,他会给谢印雪还是步九照?不管给谁,他们之中都一个人没通关吧?給柳不花最好,我倒要看看步九照没五朵红花要怎么通关。他今那么维护谢印雪,别到时候为了活命还得亲手杀掉谢印雪。”
云美臻:“明去找老师把最后一朵红花拿到手吧,人我就不杀了,不过我还挺希望何威被杀,这样我那两百万不用给他了。”
就连江茉都在斟酌:“我原本以为通关不了了,但是只要杀个人就可以的话,那我要不要……”
……
柳不花听着他们在那思索“杀与不杀”和“到底杀谁”,听到后面都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一个求生副本中,反倒像是待在杀人犯集中营里。
相较之下,他和步九照一个在愁“步九照想当我第二个干爹怎么办啊”,另一个在念“柳不花这傻逼整缠着谢印雪,等我当他爹了就让他滚”的想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过孙灵犀的心里话提醒了柳不花:谢印雪手里只一朵红花,并且一定是会给自己的,那步九照要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步九照亲自去找谢印雪求解了。
他第三回趁夜摸谢印雪的房间,但他屋后没立刻出声,而是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伸手隔着薄被,从青年脚踝处一寸寸抚着——这动作看似亵.昵暧.昧,可步九照脑海中却没半分旖旎的心思,他只是想确认谢印雪的腿真的没事。
以在摸到膝处往三寸的地方,步九照就停住了动作,收回手指,垂眸定定地望着床双目轻阖、仿佛深陷于熟睡之中的谢印雪。
孰料青年不仅没睡着,还悠声问他:“你半夜冒着被查房的风险来这里,就是为了做这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