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低头说:“少将,谢谢您。”
他知,如真的按流程来走,谢予夺绝不应该这样深半夜和他两个人鬼鬼祟祟摸地底。
他应该立刻上报帝国,请皇帝陛下和高官政要们来裁决。
这样一来,己当年私藏了一堆小殿下遗物的事情也会被扒出来,后半辈子说不定就是蹲大牢了。
“您可别,还想做个人呢。”
谢予夺嘲地一笑,看了一眼己手腕上凝结的晶片。
“在远星际这鬼地方呆久了,真的,有时候都觉得己不是人类了,而是被晶粒子感染成一块活生生的人形晶骨,啧。”
升降梯的合拢,随后缓缓下落。
七八秒后“叮”的一声,停稳了。
开,谢予夺比了个“请”的手势。
姜见明走了出。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沉在黑暗之的一片雪森林。
定睛细看,那不是森林。地底的空间很大,脚底铺满了黑色的细砖。一座又一座的色尖碑立在那里,它们高矮不一,但都有足足十几米高,需要仰望才能看到顶端。
这些碑不知用什么材质造,在有灯光的黑暗发着很柔和的微光,它们倾斜着,紧密地排列,尖端指向头顶,以碑撑出一苍凉的悲壮感。
姜见明静静地看了许久。
这里,就是银北斗要塞的地下层,宇宙星海的人类陵园,英灵碑。
谢予夺将手放在他的肩上,笑了笑:“震撼吗,当年第一次进入英灵碑的时候,足足三分钟走动路。”
“来,这边走。”
空旷之,两个人的脚步声比清晰。
他们穿雪的尖碑,每一座碑上都密密麻麻地镌刻着小字。那是一个个亡者的字、份与墓志铭。
谢予夺:“不您也真信任,就不怕当场动手,把您的智脑抢走吗。”
姜见明笑了一声。
他眸子闪光,慢吞吞地说:“其实……”
“当年小殿下把赛特的主控权移交给了,现在是赛特的唯一主人。这个智脑性子很别扭,如离开了,它会进入动休眠。”
“哟,那还真高级,真……”
谢予夺反应来,瞪大眼睛:“…………嗯??”
姜见明:“如您将赛特移交给帝国军部,它的结局只会像机一样,嗯,永久休眠。”
“……”
谢予夺干巴巴:“姜小阁下,您手腕好像比以前高了啊。”
姜见明摇了摇头,数尖碑如荆棘般倒映在眼底,他坦荡地笑:
“您知,必须亲争取一些东西……因为如不争取,有人会给予。”
他说:“少将,让上战场吧。”
谢予夺扶额,痛苦:“别别,您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商量……给您配兵!配副官!叫那三个不长眼的蠢蛋天天给您端茶倒水成不成?”
“但是上战场这事儿——小阁下,要是现在点了这个头,今晚皇太子就得来房间鬼压床。”
姜见明忽然问:“加西亚殿下不是莱安吗?”
他问得很突兀,问的内容也很震撼。但谢予夺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句,因此并有什么激烈的反应。
少将甚至有回头,而是先叹了口气,随后苦笑了一声。他的嗓音有不着调的磁性,笑起来尤其动人。
“小阁下,您确定要听的回答吗?”
谢予夺幽幽地说:“这前头是深渊,太深了,走进就回不了头了。”
姜见明:“有给己留后路。”
“好吧。”
谢予夺长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然后他说下:“好吧,说句丢脸的话,并不很清楚。大统帅或许知七八成,真正知一切内幕的,可能只有黑鲨基地的那位首领和……皇帝陛下吧。”
“但加西亚殿下曾对坦,他三年前在黑鲨基地醒来时,宛如新生的婴孩,有任何记忆。”
“个人认为,加西亚殿下就是故皇太子,莱安.凯奥斯殿下人。”
纵使已经在心有了这个判断,当谢予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见明还是闭了闭眼,将手指轻轻地蜷紧了。
于是,他说出了昨晚就筹划好的决定。这个他找到的破局关键点,能够让谢予夺点头的两全之法。
姜见明:“既然如此,请让作为下属官跟随现在的殿下——加西亚殿下行动。”
清朗的声音在地底的英灵碑回荡,数雪的尖碑仿佛冥冥之的见证。
“……”
谢予夺愕然地扭头看着姜见明。
几秒后,少将“呵”地笑了出来,却摇了摇头。
“先别急,小阁下,的话还说完呢。”
谢予夺:“确实猜测加西亚殿下就是皇太子,但加西亚殿下人……很抵触这猜测。”
“抵触?”
姜见明皱眉问:“抵触什么,抵触他己是莱安?”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与加西亚相遇的时候,他提到了一句莱安就把人惹怒了。
而第二次,加西亚是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己不是莱安。
“错,怎么说呢,殿下好像不能接受己空的记忆被按上一个陌生的号,承载陌生的功绩与荣耀。”
“如让现在的加西亚殿下知,故皇太子妃把他认定成皇太子来接近他……可能不太妙。”
“综上,虽然小阁下坚持的话倒也不是不行,”谢予夺耸了耸肩,“但从个人角度,不建议您玩儿火。”
……
与此同时,适应期军官的宿舍区。
第三小队的房间内,唐镇睡得正香。
忽然,他感觉己的床头被人拍了两下。
“嗯……?”
唐镇迷迷糊糊地睁眼。
夜色静悄悄的,可他床头竟然悄么声站着个人影,形很颀长,隐约能看到散落在肩上的卷发。
黑暗之,一双冰冷的翠色眼眸泛着光,宛如夜出觅食的猛兽。
“沃了个草啊!!!!”
可怜唐少当场就给吓得惨叫一声,脸色青地从床上弹了起来!
结脑袋“咣”地磕到墙,唐镇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反应来的时候已经连滚带爬缩到墙角,疯狂摆手:
“别别别别小殿下您别找啊跟姜见明真他妈只是清清好兄弟——”
“?”
加西亚疑惑地皱了皱眉。
他听不懂这个青年嚎的是什么东西。
他只有一个问题……加西亚向姜见明空荡荡的床位使了个眼色,启唇一字一句:“这里的人,他哪里了。”
刚刚唐镇叫得太惨,李有方也给惊醒了,他迷迷糊糊拍开感应灯,怒:“唐镇你大半夜犯什么病呢!?”
灯光一开,皇子殿下的影彻底被照亮。
“沃了个草啊!!!!”
李有方也惨叫了出来。
他牙齿咯咯作响,一副想指着加西亚又不敢指的模样,头晕目眩:“太太太子殿下……是是是真的是那位莱安太子殿下!?”
“……”
加西亚皱眉深,冷声:“不是。”
他不再多看那两个恨不能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青年,目光阴郁地转回姜见明的床位上。
为什么。
加西亚烦躁地咬牙——他只是一个晚上有来看这只残人类,因为残人类太放肆,竟敢不由分说就动手动脚。
但那并不代表厌恶,并不代表他就不想再管姜见明的事情了……并不是的。
但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晚上有盯好。
他的残人类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