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真初高中有晨跑的习惯, 大学就读于表演系,被要求风雨无阻地出晨功。重回学生年代,习惯性地起了个大早。
清晨的校园人烟稀少, 天际泛着鱼肚白,微风拂在面颊上很舒服。
纪乔真绕操场慢跑了几圈, 随后在操场边拿出笔记, 一目十行地背诵昨天整理的知识点。
他记忆力好, 照这个进度进行下去, 很快就能将大部分高中知识重拾起来。
操场空旷而偌大,除了他以外, 有且仅有一个男生。
对方穿着体育生专属的运动服, 和他不紧不慢、以锻炼身体目的的晨跑比起来,动作显要专业。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紧实流畅, 蕴藏着力量感。
男生跑了很圈,黑色的短发被汗水打湿, 微微喘着气,到旁边的树下活动。动作间却不小心带倒放在地上的水杯,骨碌碌滚到纪乔真脚边。
纪乔真听到声响弯腰捡起, 杯身上姓贴贴着“裴野”二字。他到男生跟前, 将水杯递给了他。
裴野接过水杯,掀起眸来, 在纪乔真身上定了片刻,“谢谢,你是十四班的纪乔真?”
裴野一不太喜欢嫩生生的长相, 更不喜欢一无是处的花瓶。前者是他与生俱来的审美使,后者则是受到顾之珩潜移默化的影响。
显,眼前的少年是个打破规则的例外。
他穿着一双崭新干净的运动鞋, 连鞋带都纤尘不染。握着水杯的手白皙修长,如同世间上好的玉雕。
长相的确可以嫩生生形容,眼眸却很灵动。波光流转间,让人心跳失序,慌乱到失去言语。
裴野第一次领悟到颜值可能带来的冲击力,当一个人好看过了分,任何偏见都可能被短暂放下。
面对他的询,纪乔真很自地点了点头:“你认识我?”
裴野眼皮微动,直言不讳:“我们班很人在讨论你。”
纪乔真眼睛弯起来:“见笑了。”
他的容色中既没有身在舆论中心兼十四班人的尴尬不安,没有因颜值声远播的自负骄纵。
裴野心情没由来地愉悦,望了眼空无一人的操场:“你和象中很不一样,如果你喜欢晨跑,我们以后可能经常遇见。”
“除了下雨天,我每天都来。”纪乔真嗓音清清淡淡,浸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意。
“我一样,我是体育生,几乎住在赛道上。”裴野喝了口水,瓶盖重新拧上。
纪乔真他投以钦佩的目光:“我记你们每天放学后要训练到很晚,早上起这么早,不很辛苦?”
裴野鲜少收到这样直白的崇拜眼神,愣了一下,数人对待体育生的偏见,就如同他对奶油小生的偏见,“不,很心。半年后有场很重要的比赛,我们学校没有早训,其他学校不一定没有。我拿块奖牌回来。”
说到这里,他浓密的剑眉染上些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纪乔真唇角微微翘起:“你很励志。”
“你一样。”裴野扫了眼纪乔真怀里的笔记,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清秀字迹,“说来见笑,其实我是了——”
纪乔真插话:“喜欢的人?”
裴野诧:“你怎么知道?”
纪乔真视线转了转,在心里答道,因你手上戴的手表有些眼熟,好像顾之珩的手表是这款。像这种难买的款式,除非特意购买,撞款的概率并不大。
裴野果说:“被你猜对了。只有站在更高的地方,才可能和他比肩。”
他性格直率,对顾之珩的仰慕从来没有藏着掖着。
纪乔真有一瞬间被裴野眸子里闪烁的光亮打动,他着实没到,顾之珩的鱼塘里还有这样励志而纯粹的鱼。
只可惜涉足顾之珩的鱼塘,就如同踏入沼泽,很难凭借个人意愿全身而退。原主原来没做错什么,却受到情敌的陷害,一步步酿成人生的悲剧。
从1551前一秒传送过来的资料卡来看,裴野难逃相似的命运。
裴野在训练赛中表现优异,却没来及在赛场上大放异彩。半年后那场于他而言很重要的比赛前夕,他遭到情敌的暗算,韧带重度撕裂。
资料卡上没有详细提及具体经过,写到裴野从此不仅无缘赛场,甚至无缘体育生,连体考都没有办法参加。
他来是这届最优秀的选手,却落一个这样的结局,致命的打击之下,裴野的精神世界遭到重创。他的文化课分数来就不如非体育生优秀,加上心态消极,自暴自弃,最后高考失利,连三都没有考上。
纪乔真眸光轻轻一烁,伸出手与裴野相握:“你成功的,在赛场上。”
这只是一句普通的祝福,裴野平时不乏从亲朋好友口中听见,当望进纪乔真那双真挚而清澈的眼眸,胸腔却微微发热起来。
十四班同学们逐渐发现了各科老师的改变。
学以来,老师们一直秉持着“能划水则划水”的教学风格,连板书都鲜少书写,几个礼拜下来,粉笔盒还是满的。而昨天下午到今天,竟破天荒地使了媒体教学。
“一个个的都抽什么风,这么认真?”
如果巡睃一圈,发现全班只有纪乔真一个人在听课,他目光认真,气质沉静,还穿着一身校服,坐在十四班教室里格外扎眼,好像让各科老师们深感意外,教学更富有激情。从与他频频对视,到后来直接对着纪乔真上课,视线再没从他身上挪过。
再眼拙的人能看出来,讲台上的老师是在给纪乔真讲课,他们的改变很可能是因纪乔真的改变。
虽十四班同学的中二之魂在熊熊燃烧,在他们中二的原因中其实有很重要的一条——到别人的关注。即便他们自己不一定能意识到,更不承认这一点。
可惜在以学习成绩论高低的学生时代,在学习上的短板常常使他们与愿违。加上父母对他们并不关心,再偏激的行举动唤不回任何人的注意。
而眼下纪乔真明明成绩和他们差不,甚至比绝大数人还要更差,只是稍微听了下课,就被各科老师众心捧月,来全不费工夫,难免让人吃味。
加之年级里陆陆续续投递进来的情书,让他们对纪乔真的态度雪上加霜。
虽在这个以学习耻的班级氛围里,能鼓起勇气听课并非易,让现在的他们去做,其实根做不到。
课间发生的一桩,终于成了十四班集体妒火爆发的导火索。
“燕哥,你还在这儿打游戏呢,快快快,你女神来我们班了。”
死党的通风报信让燕忆南眼神骤亮起,不管队友如何隔着网线辱骂他,毫不犹豫地手机屏幕一熄,往抽屉里一塞,站起身来。
燕忆南整理了下衣角,按了按翘起的几撮头发,脚下生风地到班级门口,摆出有生之年罕见的绅士姿态对女神说:“你是来找我的吗?”
女神视线往教室最后一排探了探,礼貌地说了声抱歉。可能是怕拂了他的面子,转身压低音量,了另一个路过的十四班同学:“请纪乔真在吗?能不能帮我这个给他?”
听到“纪乔真”三个字时,燕忆南的一腔热血瞬间被浇成了冰块。
等女神离后,礼物盒从那同学的手中拿了过来。
燕忆南黑着张脸回来,大看见他手里包装精致的礼盒,以他终于修成正果,纷纷上前来到道贺恭喜。
要知道他女神性情高冷,对于旁人的追求从不曾回眸,主动准备起礼物来,可以算是史无前例。燕忆南这算百年修同船渡,千年修共枕眠,可歌可泣。
燕忆南却在心里咆哮,这礼物他妈送的是纪乔真,不是他——
他礼物盒塞进自己的抽屉,留不是扔不是,心中积聚的怨气终于井喷而出。
正好附近的人都抱以同感,在一旁讨论。
“纪乔真真的太装了,上课差不学学了,下课还在这儿学,可不就是知道很人来围观他。一个十四班的在这奋笔疾书,真不嫌尴尬。”
“理是这个理,自贬就没必要了。我们十四班只是不擅长学习,其他方面还是一流的好么。”一个叫做季琰的男生指了指燕忆南硬起来的拳头,身子往后一靠,贱嗖嗖地道,“燕哥,厉哥,去教训教训他呗,早就看他不爽了。”
他口中的厉哥全厉闻深,是十四班公认身手最好的男生,半数人喊他老大。燕哥则是燕忆南,勉勉强强能排个老二。
燕忆南唇角挑起一抹笑,报了个时间地点:“行啊,大课间,厕所。”
厉闻深嗤声:“去什么厕所,廊就行了,正好让那些小姑娘好好看看,他们喜欢的人是个怎样的废物。”
廊人来人往,比厕所刺激太,有人弱声询,音调却暗带兴奋:“可我听说喜欢纪乔真的人挺,纪乔真毕竟没惹我们,在廊直接干他,不引起群愤啊?”
燕忆南翘着二郎腿,满脸不爽:“群愤你个头,就这还没惹?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撕毁他虚伪面具?今天过后,看谁还喜欢他。打掉两个门牙题不大吧?”
季琰吹了声哨:“胜者王败者寇,咱们要是能他制服,还差动手的理由么。燕哥手机屏幕不是刚好裂了,就说是他故意摔的呗,反正大都没证据。一万的手机,纪乔真能赔起?挨顿揍算便宜他了。”
经这一教唆,大都摩拳擦掌起来。
“对付他需要这么人?”厉闻深扫视过一张张兴奋的脸,心这样出风头的大好时机当要交给他,“我一个人就够了。”
其他人知道厉闻深是在年级同学前显露一手,不能参与其中深感遗憾。一群人围殴一个确实丢面子,还容易叫人说他们以欺少,让纪乔真长个教训才是硬道理。
于是,他们决定牺牲个人利益,成厉闻深坚实的后备力量。
等廊上进行差不,他们就纪乔真的教辅、练习册、笔记全部撕烂扔进污水里,再力地踩几脚,怎么解气怎么来。
他们早就这么干了,要不是这两天林建国对纪乔真上了点心,他们不等到厉闻深动手就做了。
众人焦灼难耐地下一节课熬了过去,当下课铃响起,眼保健操结束,厉闻深径直到纪乔真的座位前,语气凶厉道:“你出来一下。”
纪乔真笔尖一顿,抬眸看他:“有什么?”
厉闻深拳头duang地一声捶到桌上,气势中二又惊人:“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别那么。”
纪乔真眨眨眸子,乖出乎意料:“好。”
说完认认真真地中性笔放进笔袋,拉好拉链,摆在桌子中间,一丝不苟。
他身上这股乖巧的气息,让厉闻深感到一股没由来的烦躁,反反复复打量了他好几眼。
……
厉闻深以要像拎小鸡崽一样才纪乔真拎到廊上,没到他居很主动,跟着他像跟着年级教导主任,亦步亦趋。
纪乔真这样服服帖帖的态度让厉闻深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他纪乔真逼到墙边,没好气道:“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吧?”
厉闻深正要钳住少年白皙到瞩目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来,谁知纪乔真主动仰视着他,摇摇头:“不知道。”
厉闻深抬起的手只好放下,语气又凶厉了几分:“我们班没人喜欢你,好学生,一天天的装模作样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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