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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菩心观没多久,官府捕快纵马进入道观,接着道观内就传出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
远处柏林上空,墨小染一众御空而立,望着查看伤口四下搜寻的黑衣捕快,又目送几人进了竹楼,亦有人走向后方大殿。
“一个拜神求平安的道观,竟是藏污纳垢的贼窝。”
红衣少女连声感叹。
万长青和独臂小破孩形象的阿鲁扎好奇的四下里观望,不时探头探脑眺望远方青山河流,感受高处风拂过脸颊的温柔。
这就是修士吗?
万长青低头望着脚下柏树,以前他也无数次从树顶掠过,但从未有悬浮于空的经历。
现在,他感到即兴奋又担忧,有些忐忑。
“你根骨不行,不是修行的料~”
步师父这么说他,万长青是骄傲的,既然我练武能够无敌,那么修行,一定也可以。
落下山坡脚下,一行人缓缓西行。
阿鲁扎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欢快的奔跑,一点都不在意空荡荡的袖子在空中飘摇。
“这孩子,好可怜啊!”
万长青盯着那褶皱又垂下的袖子,有些怜悯的说道。
“呵~”
异常的是,其他人反应都很冷淡,浑不在意。
新人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这么无情,对一个失去右臂的小孩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几位老司机更不可能告诉他,眼前的小孩,就是那恶毒老妪供养的魔物。
晚上步星火在河里抓了数条大鱼,在河边的青石上使用斩缘清理鱼鳞,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刀用在烹饪上,让万长青一阵心疼。
他不好说什么,只在一旁打下手,接水烧水倒水什么的。
“嗨,张三,你为什么会在菩心观出现,他们应该和你没什么关系?”
陈桑坐在石头上,调侃着高声问道。
万长青浑不在意,万长青是他,张三也是他。
“因为一个承诺。”
“哦?有点意思。”
“其实,是有个孩子求了我好久,让我救他的母亲。”
“你答应了?我看你不像个有热心肠不计后果做事的人。”
“开始没答应,那孩子就把外面讨的钱送我,说是报酬,又把化来的残羹冷炙送我,这么持续了三个月,搞的我是他爹似的!”
“你感动了?所以帮他找娘?”
“没有。”
“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那孩子死了。”
一片沉默,许久,陈桑问道,“怎么死的?”
万长青语气平淡,掩盖不了眼中的忧伤,回忆往事。
“呵呵~马车撞死的呗,一个杂种而已,死就死了。”
他狠狠的说着,但谁都听的出,他很伤心,“狗娃那孩儿命苦哇!他娘是青楼的姑娘,他爹不知道是谁,从生下来开始,别人就叫他杂种、贱种。
外面的人看不起他,或许这世上,只有他们娘两相依为命。
不过,我听说那女人恨他,对孩子很不好,时常打骂,在外受了委屈,拿孩子出气。
毕竟是小孩,世上又没别的亲人,也就他娘了。
后来,三个月前,他娘被人掳走,孩子没了依靠,没日没夜的找,又被人从青楼里赶出来,沦为乞儿。
然后,他不知道从那听说我是高手,就整日的来缠我。”
墨小染皱眉道,“怪不得别人说那孩子经常钻赌坊钻青楼。”
万长青道,“进赌场是把他讨来的钱给我,进青楼么,大概是去找他母亲活着的时候相好的几个姐妹,傻子呗!
人走茶凉,何况他娘肯定死了。”
墨小染有些坐不住了,想起石室中的那些女子,有个妇人自称是狗儿的娘,而且万长青来菩心观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狗儿的娘在那?
她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万长青解释,“我人在赌坊,夜里会出来透透风,有次我看到狗儿的娘被人往马车上拉。
那女子也是硬性子,拼死挣扎,结果有个人就给了她一刀。
那人你见过!”
墨小染道,“谁?”
万长青道,“一个采花贼,在菩心观做了道士。说起来,狗儿他娘姿色还不错,那人也是因此才劫人。”
御天华道,“那为什么我们去救人的时候,那婆娘说自己是狗儿的娘?”
万长青笑道,“那女子在石室中不知困了多久,又整日见老太婆拿人心炼药,吓都吓死了。见有人特意寻人,为了活命,随口说说而已。”
墨小染不由想起前几天第一次见到乞儿时的情况,那孩子在菩心观大吵大闹,后来掉下墙,还是自己送他回的南城。
因为孩子一入城便去了赌坊,又钻了妓院,对他产生误解,原来,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双手撑在身侧,仰头望着西边落日余晖,晚霞里,似乎有一个漂亮女子的脸庞,与一个小孩的脸,相互笑着,紧紧的贴在了一起。
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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