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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明月是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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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班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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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句话都是追加的“万箭”,密集如一张巨大的网,不偏不倚,只奔着陈伊万一人,不问青红皂白地横扫而来。

        “自己模拟成绩自己不知道吗?李梓要考一流重点的!你连大学的门在哪里都不一定找的到,你打扰人家干嘛?”马老师嘴角掠过一丝离奇的笑,那是一抹“手刃”过后的笑。

        就这样班主任马老师吐出了终极绝杀,永绝了后患。

        而留在座位上的一众同学中必然有人心中会有一惑,班主任今日保了这一位丢掉另一位,都是同学,其余的诸位是该乖乖做“待宰的羔羊”还是“冷漠的看客”。

        陈伊万已经听不清讲台后面那位班主任马老师还在说些什么了。她感到自己已经被讲台上冷酷射来的“万箭”齐穿了心,没有一丝的力气抵抗,没有一丝力气支撑到这个班会的结束。冰冻的寒冷从脚心满灌而上蔓延到了腰部,又慢慢涨到了手心,指关节已经不能再移动,手心里死死抓着刚才还在演算的笔,指甲向回扣至手心,已渗出了血迹。

        “陈伊万,你别听这黑山老妖乱喷!这是人身攻击!那根本就是个法盲!”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陈伊万的肩膀,是柳文博。

        班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又是如何结束的,陈伊万已经一概不知了。

        陈伊万觉得当自己找回那残存的呼吸时,唐欣紧蹙着眉头正担忧着看向自己,汪汪的眼睛里已是真的汪洋一片了。陈伊万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唐欣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将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签字笔取了出来,只留下了隐隐的刺痛和渗出的斑斑血迹。

        “这还算个老师嘛!”唐欣气急道,“伊万,不要管他说的话呀!”

        “陈伊万,你别哭了,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同样站在身边的马莉雯也安慰道。

        有几个同学在班会结束后便走过来站在了陈伊万身旁,想要安慰她,却又觉得用什么词汇都显得无能为力。但更多数的同学平常跟陈伊万的关系也还没有好到可以前来安慰的地步,而另一些同学则更想尽快远离了这是非之地。

        陈伊万讷讷地抬了手臂,用不知谁递来的纸巾轻擦了擦脸颊上挂满的泪痕,一本一本捡起自己桌面上的书本卷子塞进书包。

        “也对,回家吃饭吧,伊万。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站在身旁的马莉雯轻拍着陈伊万的肩膀,努力安慰道。

        陈伊万没有回应任何同学的安慰,包括唐欣,默默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书包。

        “伊万,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唐欣看到陈伊万已经提了书包,赶忙站起身快速合上自己的书本卷子。

        陈伊万没有回应,缓缓起身,拖着已被全然中伤的身心,穿过同学百味杂陈的目光,径直向着教室外走去,走至门口处身体微微一顿,一抬脚出了教室。

        身后的唐欣看着闺蜜陈伊万那憔悴孤单的背影,一丝内疚滑过,她感到很后悔,后悔自己那天没有直截了当地告诉陈伊万。如果告诉了她,也许她能有个应对的准备,想到这里,唐欣咬着唇角深深叹了口气。

        班会结束后,李梓并不敢回头看向陈伊万座位的方向。在自己的c位上停留了片刻,便像往常一样,默默地起身,静静地离校。但与往常也有并不一样的地方,同学们再见到他时似乎大有避嫌的意味,这是在告诉李梓,此刻最好不要与他这个预留状元有任何瓜葛才方为上策。

        脚步如行泥沼,又似浸在了滚油里。李梓没有回家,他等在了陈伊万回家的必经路口,停在了距离昨夜的路灯并不远处的紫藤架下。他顾不得有其他放学的同学和下班的家长经过,他唯一想做的只是安慰被狠狠中伤了的陈伊万。

        陈伊万也并不记得是怎么下了教学楼三层的楼梯,又是如何出了校门。腿上的“冰冻”还没有消解,步子僵硬而不协调,眼前的一切又都尽是恍惚。

        “陈伊万,你还好吗?”李梓站在中心花园的廊架下冲着缓缓走来的陈伊万,急急问道。

        陈伊万停了脚步,抬眼迟缓地望去李梓一眼。李梓看到那双往日弯弯似月牙的眼睛里布满着红肿,只看了这一眼便感到自己的心已是被猛抽过几百次了,痛得不知所措。陈伊万缓缓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心口处,那被“万箭”穿透的伤口似乎一路滴答着淋漓的“鲜血”,一直跟随着自己走到了这里。

        陈伊万半阖了眼帘,眼睛茫然看向脚下的地面,却看到了李梓最常穿的那双雪白的运动鞋。她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像是长长叹了一口气,抬脚远远绕开了那双雪白,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李梓怔怔地立在原地,看着陈伊万离开时小巧瘦弱的背影发愣,他想拽住她,然后好好跟她说几句安慰的话,但他并不能那样做;他又想跟在她的身后,但他知道那样只会有更多人看到,道听途说的消息传到班主任或自己母亲耳朵里面,那样的灾难更将不是陈伊万所能承受的。

        痛顿默立了良久,李梓缓转了身,垂着头朝家的方向返去。他知道,高考前都不可能再跟陈伊万说上一句话了,他也许再也看不到陈伊万对着自己灿如藤花的那张笑脸了。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揪起来,又重重地撂下去,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洞里。

        成长有时候就是这样残酷,甚至是以某种暴力的方式。似乎每一位少年的成长最终都要依靠外力启动,而这种外力,恰恰是“权威们”所擅长和乐此不疲的。而这暴力常常会留下某种后遗症,需要也许一生的时间去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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