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们不作死,我都懒得烦管他们。”
“哼,你有这么好心?你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来的样子吧?听说江家最近在找关系想见传说中的金融大王。”温杜言点了点桌子,递给他一个眼神。
江边挑眉:“还是兄弟懂我啊,他们不是看不起我一个学医的吗?越看不起我,到时候打脸才越爽嘛!”
“行,你开心就好,实在有烂摊子交给老霍收拾。”
温杜言没有戳破江边,江边看着平时大大咧咧,混小子的样子,实际上狠起来不比他们两个差多少。
江边不是为了打脸,而是顾忌这那一点的血缘,那个承诺,他最尊敬的爷爷,最后的请求善待江父。
温杜言有时候也不懂甚至是恨,江老爷子那样一个人,为什么临死之前还要留这么一个请求。
江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是心爱的孙子,还是可有可无的工具?
江边说这辈子只低过两次头,一次是为了他口中的小月亮,一次是为了江老先生。
只要他们没有踩到江边的底线原则,那么江边就不会管他们。
他看着眼前肆意的江边,与当年江老先生丧礼上的少年根本对不上。
六年前。
江边比现在更稚嫩一些,更少年一些。
那天下雨。
深秋,很冷。
“老温霍哥,我没有爷爷了,这世上唯一一个疼爱我的亲人。”
江边没有打伞,雨水冲刷着他了身体,而他只穿了一件黑衬衫,隔着雨幕看着温杜言和霍深辞。
冷到脊背在颤抖,脸色发青。
明明是一件单衣,却让人觉得下一刻他就会被压倒。
江边突然歇斯底里起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最后一个疼爱我的亲人要提这种要求,我做错了什么?”
霍深辞走到雨幕里,双手掐住江边打颤的双肩,“江边你冷静!我和杜言会帮你的!”
“帮我?你们怎么帮我?我最尊敬的爷爷要我善待我所谓的爸爸,不能夺权又要我守住江家。我那手握重拳的爷爷,求我!他最后一口气都舍不得咽。
我可以不夺权,但要我怎么善待他?他背叛了妈妈,在外面有了一个跟我一样大的孩子,我怎么善待他?
我也是一个有血有肉有心有情的人,我也会痛,也会难过啊。
爷爷知道,什么都知道,他为了保护我的爸爸,把我送出国留学,我没有怨言,可是我有什么错?要这样欺负我?”
温杜言静静走到雨中,看着崩溃的江边,伸出手握住江边冷到没有知觉的手。
江边一双眼睛已经熬得通红,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
江边是那么一个骄傲又孤傲的一个少年,他的尊严和傲骨在那一年尽数消散。
“我这前半生真是失败到底,护不了小月亮,也留不住亲情。”
原来一个人心死的声音是这样的。
思绪飘回。
温杜言放下小杯,“江边,还要找小月亮吗?”
“找,我这辈子就这么两件事了。啧,老温这什么茶啊?怎么这么苦?”
江边弯着腰,咳嗽,咳到脸色苍白,眼角泛红,还一脸傲慢的笑意。
“别担心,小爷我刀枪不入百毒不侵!”
温杜言起身,“江边,我突然想喝酒了,我们去喝酒吧。”
江边收起了笑脸。
他说:“好。”